宋璐悄悄地望着宋夫人在的位置看了一眼,只见阿母带着忧色对着自己点头。
她踌躇着,还在挣扎的时候,温亭誉冷不丁地冒了句话出来,“想清楚了,要逞一时之气,还是为你自己的行为负责。苏子卿可不只是状元郎,他背后的人是太子和南阳王,没见你爹都低了头吗?”
声音很小,只有她们俩能够听得到。
宋璐终于破了防,忍住眼睛的酸涩感,一点一点地走上前,“苏子卿,你说,你想怎么样?”
苏子卿冷冽的目光在她身上只停留了一瞬,便转过身去,对着身后的人温柔道:“夫人,你想怎么样?”
顷刻,所有人的视线都汇集到了宋柔一个人的身上。
她抬眸,看了一眼满是不甘和愤懑的宋璐,尚未来得及出声,就听见宋泓在一旁出声道:“阿柔,适可而止。”
适可而止。
她闻言,循声望去,见得自己那位父亲一脸肃容、目含警告地看着自己。
从前,宋璐欺负自己的时候却不见阿父对这位嫡长姐说一句,适可而止。
而今,自己不过想索取迟来了这么多年的道歉,阿父却以为自己要提什么出格的要求,竟还要叮嘱自己一句,适可而止。
真是笑话。
她刚这样想着,就听到面前这清风霁月般的男子轻笑出声,眼神凌厉而又嚣张地看向宋泓,“真是笑话,竟然去叫受害之人适可而止,方才这犯错之人大放厥词的时候,侍郎大人如何不说一声‘适可而止’?宋大人,我记得,你也曾中过探花,也寒窗苦读十年,怎会说出这样荒唐的话呢?”
宋泓被他说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脸上烫的厉害,可是他想到苏子卿身后的人,又不得不忍下这一口气。
终于,他一言未发,一甩衣袖,沉着脸转身就进了府邸。
宋夫人心下微微一惊,主君明面上是生苏子卿的气,没给他好脸色看就回府了。
可是,实际上这是在给苏子卿和宋柔这两口子留的机会,意思很明确了,接下来的事儿你要怎么做都可以,与我无关。
毕竟,只要宋泓站在这里,他就不能坐视不理,如若他“不在场、不知情”,那其他的就与他无关了。
宋泓扔下了宋璐不管,可是宋夫人却不能不管。
这是她唯一的女儿。
她意识到了苏子卿很可能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女儿,便趁人不备的时候赶紧吩咐身旁的欣儿去平西伯府找大夫人传话。
与此同时,宋柔平声静气道:“我原是只想你道个歉就罢了。”
她说着这话的时候,眼神还望宋泓那毅然决然离去的背影处看了一眼。
“只是我听得阿父的那一句‘适可而止’,我便又改变了想法。”宋柔的声音清脆如黄鹂出谷,温柔娇软,婉转动听,说出来的话却字字诛心,“我在阿父眼里是一个不会适可而止的人,我自己便也这样认了。”
温亭誉一怔,蓦地抬头看她,女儿家最重名节和名声,她如今当街这样说,完全不把自己的名声当一回事了!
感受到了温亭誉那一抹错愕的目光,宋柔微微昂起头,面无愧色地与他对视了一眼。
在温亭誉那里,她一直是心无城府、单纯善良的少女,或者可以说,是她将自己按照他所喜欢的模样打造成了这副样子。
而今,她再也不需讨好任何人了。
宋璐皱着眉头,后槽牙都要被她磨碎了,“宋柔,你要我做什么就赶紧说,别在这里给我卖关子了。”
苏子卿眉头轻蹙了一下,袖中的手上不知何时多出来了一颗石子,对着宋璐的膝盖就弹了出去。
“啊呀!”
宋璐猛地往前一跪,“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宋柔的面前。
苏子卿在一旁折扇一开,挡住眉眼笑得温和,“温少夫人,这‘五体投地’的大礼我家柔儿可受不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