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亭誉立时让人群散开,分出一条道给大夫进来。
大夫一来,蹲下来一见那地上躺着奄奄一息的妇人就拧紧了眉头,急忙塞了一片人参在她口里含着。
“不成了。”
大夫从她身下蔓延开的血迹上移开视线,落到她苍白的脸上说道:“胎大难产,又摔了一跤,大出血,就是华佗在世,也难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就与她说吧。”
围观的人就有人推了一把先前尖叫的妇人,“五婶,你儿媳妇不成了,你还不去说几句话。”
被叫做“五婶”的妇人已经听不下去旁边的人说什么了,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大夫,“大夫,我孙子呢,我孙子可有救?”
大夫摇头,“耽搁太久,怕是胎死腹中了。”
五婶的身子重重一晃,“你是说......我孙子没了?不......不可能!绝不可能!”
“事实如此,节哀顺变。”
“不,大夫,我记得如果保小的话,你们有办法的,有办法将孩子生下来的!”
“那也是要孩子活着的情况下啊。”大夫皱着眉头看她一眼,“你这人好生奇怪,不关心你儿媳的死活,还在这里要孙子。”
说完,提着药箱就走了。
五婶失魂落魄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回头看向宋柔。
“是你,你推了我的儿媳。”
“你要赔钱!”
宋柔不慌不忙,平平静静回道:“我好心好意为你请大夫,你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反咬我一口,是要在这酒楼里上演一出农夫与蛇的好戏吗?”
五婶的眼圈红得发狂,她指着宋柔,手抖得厉害,“就是你,我看见了,是你推的我家大郎媳妇。”
“证据呢?”
“证据?若不是你推的,你怎么会这么好心去请大夫?必是你怕良心谴责,怕闹出人命,这才去请了大夫回来。”
五婶跌跌撞撞朝宋柔走过去,“你这姑娘,怎得如此狠心啊!”
说完,嚎啕大哭了起来。
街溜子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对一旁的温亭誉说道:“温公子,可瞧仔细了?不怪我等冷眼旁观,实在是,世事无常,人心险恶。”
温亭誉看着这一切,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这妇人,真是恩将仇报!”温亭誉愤愤然说了一句,不过他到底是修养太高,饶是语气中有着怒气,面上也仍旧是公子谦和的模样。
宋柔望着温亭誉,心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出。
好像一直坚定的某个东西,在这一瞬间动摇了。
她成日里在书里看见那些侠义英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故事,本以为今日做了一番好事,却忘记了,书中有侠肝义胆的英雄,也有恩将仇报的恶人。
看来这好事,能做,但要看情况做,不可盲目,不可冲动,不然很容易就掉进了奸人的诡计之中。
还在这样想着,酒楼里来了一些不明真相的客人,看着五婶又哭又闹,很容易就信了她说的话。
“现在的小姑娘,怎得有这般蛇蝎心肠!”
“天爷呀,真是造孽,一尸两命,这小姑娘年纪轻轻竟然造下如此重孽!”
“哎?”好像有人认出了她,一下子提高了音量,“啊,这不是宋家二姑娘吗?”
“就是前不久赋诗会上,晋为新一代才女的宋二姑娘,宋柔?”
“是啊,真是看不出来,竟然是这样毫无人性的畜生!”
“听说那诗传到皇宫里了,有位娘娘喜欢呢,还说着日后召见她,这下好了,这恶女真面目出来了,只怕往后余生都在大牢里蹲着了。”
“决不能轻饶她!”
“对,不能让她跑掉!”
围观的人立马上前将她围住。
方才围住那身怀六甲的妇人的那群人,是看热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