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都头今个是喝醉了吧,怎么话里话外都在聊些有的没的?什么副巡检不副巡检,别把话老往这上面引。来来~说点高兴的。
咱东宁现在是愈加繁盛了,几家窑子都学起内地办成了青楼,那些个女子既能唱还能跳,都有才艺。
两位哥哥知道么,最近咱东宁又来了一个头牌,哎哟喂那腰肢,那身子骨,那戏腔,真绝了……”
“哈哈,卬懂你意思李老弟。不过我家那正房,是老太爷的嫡亲侄女出身,可叽霸虎了,说真的,卬干了十年的都头,连窑子都没敢逛几次。
欸,那地方…后门秘不秘?咱三是要换身衣服还是……”
“恩,好像…好像是喝得有点多,俺以前在内地待得多,那边用酒杯,这边用酒碗,不胜酒力啊。诶?你俩、你俩晃啥……”
三人的脚下,还有一盆炭火暖脚。酒案上,一坛精酿高粱酒已经见了底,案上的三碟小菜已空,两篮烫菜、一盆羊肉片,也已全部下了铜炉火锅。
台上,三人迷瞪着眼睛,有一句没一句闲聊起来。
东宁四门,除了东门暨东市大街被刘天佐划给了鞑子管着,其它都是巡检所的地盘。
三人在东宁城,能干上城门郎这一重要职位,自然有各自的背景。
在卫衙,除了刘天佐、谢佥书、鞑子佐领、陈巡检,四位顶头的“爷”,中层吏目里,便属这三人的职权最重、油水最多,关系网最深。
“对了,孙都头。其实卬一直对你倒是挺好奇。你们孙家是东宁北郊最大的一支氏族,你这一房又是长宗长房,世代领氏族长位子。
搁前朝还是咱大金,你孙家都是东宁首屈一指的豪绅。卬就奇怪,你孙家不是万历朝就迁到内地,过起了条街房东的快活日子,听说在明都城,你孙家可有十几栋小楼、三十间门面出租,当真是富贵。”
明都城不比咱这繁华百倍,那里多享受啊,怎么十年前又迁回咱辽东了?”
一说起这个,李都头瞬间来了兴致,他咽下一口酒气,细长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对啊!我还想问这事呢孙都头,你孙家是天聪二年迁回辽东的,好好的,回咱这苦哈哈的地儿作甚?
那里的花坊一年三百六十天,一天换一家都逛不完,那些个妙龄女子,比咱东宁城的闺女都多。
待那儿多好,要是我,情愿天天泡在那,死那也愿意!”
“是啊,给卬俩讲讲孙都头。你也是个牛人啊!都知道四爷的儿子、女婿都阵亡在了辽阳一战,四爷就剩这么一个寡居的独女。
你二十七八岁,读过书,考过县试,还是一方豪绅家庭,头婚就敢娶一个寡居的大龄女子,当真是下得了狠心。
你不赌不嫖的,平常卬叫你来打捉马你也不来,都不知道一天到晚忙些啥?”
“噢~这事啊?这倒说来话长……”
“那没事,酒还有一坛呢。老王——”
“欸!头儿,在这。”
“再拿一坛上好的烧酒来!”
“好咧。”
“来,孙都头,给我俩讲讲。话说你一笔好字,整天和我们这帮大老粗在一起,倒也从不见你摆弄墨水。你是四爷的亲女婿,其实论关系,谁不知道,四爷看你最重。
我和卜都头只是比你多干了几年都头职,要是真选一个会案牍的副巡检,咱三个,铁定是你后来居上啊!”
“那、那什么,俺…俺就给你们讲讲……”
“嗯,讲讲呗。”
“对啊,讲讲?”
“嗬~呼﹋﹍嗬~呼﹋”
酒桌上,孙都头貌似是真喝多了,摇摇晃晃端起酒杯,正要说话,忽儿一个垂首,脑袋直直砘在了桌上。酒碗倒落,鼾声响起,当即昏睡了过去。
城门甬道,人行栅栏口。
“赵哥,有个年轻小伙计说是你外甥。”
“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