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想想,我几乎都没怎么睡。
一闭上眼睛,就想起昨晚那辆前半部分严重撞损的车子。
和菅原家隔着三户人家的太太将那封“送错”的信转送过来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左右了,那时她刚要去买东西,发现了夹在门缝中的信,看见没贴邮票时觉得有些奇怪,再看到上面写着“菅原先生”的字样后,就送过来了。
听说警方详细地向她询问了当时的状况,看来这次的事件一定会在邻居间传开。警方倒是叮嘱过她不要对任何人讲,不过我觉得那一点儿用都没有。
听邦子说,在绑匪终于提出赎金方面的要求后,全家人却沉默不语了,似乎在期待什么人能站出来说点儿什么,但又好像想迅速制止什么人站出来讲话的样子,气氛非常怪异。虽然现在还是一月,但是连一点儿刚过完新年的气氛也没有,家中的每个人之间只有冷漠无言的眼神和焦虑的表情。
听说为了准备绑匪要求的赎金,绘里姑姑在警方的陪同下去了一趟银行。我还以为这二百万不用去银行,只要在家里面随便找找就能凑齐呢!看来我错了。我要求的这个金额,本来是想让警方放松警惕,好让他们认为“绑匪可能是个小孩吧”。
赎金在傍晚七点时就已经准备好了,钱就装在袋子里,放在警方驻扎的那个一楼的大和室,保管到交钱换人质的时候。
爸爸他们和警方一直在思索绑匪为什么指名要邦子去送钱,最后归结为可能是绑匪听说了昨晚那场事故,看中肇事者邦子的性格。说不定犯人已敏感地察觉到邦子在某些方面的能力比正常人差很多,选这样一个不够机灵的人来送钱,风险较低。
警方也想过找一位女警假扮成邦子的模样去送钱,最后一致认为还是按照绑匪的指示比较好。听到这个决定,我也松了一口气,否则我的计划就毫无意义了。
我小睡了几个小时后,深夜十二点开始准备交付赎款时要用的小道具——所谓的小道具,其实不过是将剪出来的字拼成的两封信。从杂志上寻找合适的字剪下来再贴到纸上去的事,我已经驾轻就熟了,将方圆三十千米范围内的人聚集起来比赛的话,我一定是第一个完成这种绑架信的人,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技能,就算日后有了子孙,我也不会告诉他们。
我一边剪贴拼写信件,一边和邦子商量明天中午交付赎金时可能会遇到的状况。她又和平常一样花了很多时间,不停地嘟囔着,想把我说过的话一一记住。
邦子夜里还回了主屋那边几次,和大冢太太一起为那些警察准备夜宵。我站在窗边确认了一下,那间已成为警察办公地点的和室灯还亮着。那个房间里放着装有赎金的袋子,这大概让他们的工作紧张到了极点。
不仅是这些进驻家中的警察,恐怕总部那边的数十名警察也在认真地调查这桩恶作剧案件。事已至此,那些曾经追查我行踪的警察,还有那些前去调查谁对菅原家心怀不满、对菅原家的财产心怀不轨的警察,今晚的心情一定也十分复杂吧。
天还没亮,我就从家里溜了出来,谨慎地确认过周围没有警察后,迅速地穿过寒风刺骨的夜色。我隐隐感到不安,总感觉似乎有人就在我的背后穷追不舍,还感到一丝恐惧,仿佛马上就会被人发现并捉住。穿过后门后,我一直跑,直到喘不过气才停下来,黑暗的柏油路上只有我一个人的脚步声,我终于停下脚步,双手撑住膝盖剧烈地喘气,然后回头一看,围住菅原家的高墙已经从我的视线中消失了。
我回想起离开那个藏身已久的三张榻榻米大的小房间时的情形。
“好,我该走了。”
我对邦子讲完后便离开了房间,就像我平时出去散步那样轻松。她坐在地上,整个身体趴在被炉上,我想她可能睡了。
“那我等你再回来住……”
她把脸埋在桌上说出这么一句话。我心想,邦子竟然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