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听说了,东头的李大麻子家,昨儿又打起来了。”
五棵树公社下属的二道河大队,每到了下午四五点钟,家家户户吃完了晚饭之后。那些个大姑娘小媳妇儿的拿着家里没做完的活计,聚在村子正中间的柳树下。东家长西家短地聊着天,也不知道谁说起了老姜家,大家自然而然地就提起了已经嫁给了李大麻子好几年,还没有孩子的姜家老大,姜春。
“这又因为啥啊,把人大春儿打哪样?”有人问道。
“还能因为啥,”那人白了她一眼,道:“你也不想想,姜春嫁给李大麻子多少年了。连个屁都没放,李大麻子的娘还能容忍的了?”
“就是说啊,”立刻就有人接过了她的话,道:“李大麻子的娘,盼孙子盼的眼睛都蓝了,咋能容忍大春儿没孩子呢。”
“要我说啊,白瞎大春儿了。你看看,当姑娘那会儿,多能干啊!姜大喇叭两口子留下的那几个孩子,不都是人大春儿拉拔大的吗。我看,李婶子就是看大春儿没爹娘,没人给出头,使劲儿欺负呢。”
“二奶做的确实有点过了,”她的话还没说完,坐在她旁边的小媳妇儿就轻轻地碰了碰她的胳膊,示意她别往下说了:“那不是大春儿的三妹儿,柚子吗。拎着把菜刀,干啥去了。”
姜柚穿着七十年代特有的白色的碎花棉质衬衫,下身穿着一条修身的蓝色的腈纶的裤子。脚上穿着的一双带带儿的女士布鞋。长得特别讨喜的脸上,此时却是神情紧绷,眉峰凛冽。嘴唇向下紧紧地抿着,怒气冲冲地拎着一把菜刀朝着大队东头过去了。
有那反应快的,立刻就反应过来了:“坏了,这疯丫头是不是给她姐出头去了?”
坐在柳树下看热闹的人,怕出事儿,立刻就去找队上的治保主任去了。
也有好事儿的,跟着去看热闹了。
姜柚的人还没到呢,声儿先传到了屋里:“李大麻子,你这个缩头乌龟,没断奶的老王八!我姐给你们家当牛做马的这么多年,你们就是这么对她的吗!”
姜柚拎着菜刀,一下就冲进了李大麻子的家。一刀就砍到了李大麻子家正吃饭的桌子上,当时,装汤用的瓷盆就碎成了好几瓣儿。汤流的满桌子都是,滴滴答答的淌到了地上。
“你疯了!”
李麻子的娘看着好好的一顿饭被姜柚搞的哪哪都是,不禁有些心疼。
这都是粮食啊,这个死丫头,这是要败家呢!
“你个死老太婆,说,我姐是咋回事儿!”姜柚满脸戾气地把刀往李大麻子的娘跟前儿一横,怒道。
李大麻子的娘被吓的直接瘫在了原地,浑身发抖,裤子下面渐渐传出来一股刺鼻的味道。
李大麻子特别怕自己的这个小姨子疯起来六亲不认,忙道:“柚子,有事儿好好说。”
“好好说,你配吗!”
姜柚满脸讥讽。
她永远记得她穿过来的第一天,姜春满脸是血的将她护在身后,哀求着他不要让他把自己的妹妹嫁给队上王老二家的傻子。
他是怎么说来着。
他说,一个傻子配一个疯子,是绝配。
况且,王老二还同意给他们家十块钱的彩礼!
十块钱!
就是他挣好几年也不一定能挣出来十块钱!
姜柚看着眼前被吓的缩成一团的李大麻子的和他娘,心里的那股怒气冲上头。
父母早亡,家里所有的亲戚都绕着他们家走。为了养活他的弟弟妹妹,姜春硬生生地把自己拖到了二十七八才嫁人。为了老李家给的三块钱彩礼钱,姜春含着眼泪嫁给了李大麻子。结果呢,姜春的二弟,她的好二哥,转眼就拿着她姐的卖身钱,去娶媳妇了!完全不顾当时还病着的小六!
现在,他的姐姐被这个犊子玩意儿给欺负的都半死不活的了,他还当缩头乌龟,就跟没这回事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