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秦宜禄还真就是在欺负人,或者更准确的说,他是在看人下菜碟
说白了,他现在的处境,说是名扬天下自然也没错,但其实也更像是一条丧家之犬,必须托庇于党人的庇护才能保全性命。
丧家之犬要怎么当?夹着尾巴四处乞讨,求人可怜收容固然也是应有之义,然而龇牙咧嘴,人憎鬼厌,让人不敢不赏一碗饭吃,未尝也不是一种当法。
这世上终究还是庸人更多,似这高洪一般视他如臭狗屎,不想招他的人,恐怕才是这天下官吏的主流。
秦宜禄就是要杀鸡儆猴,就是要这些人对他避无可避,就是要拖他们下水:要么帮我,要么就是阉党!
反正自己只是个曲军侯,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人物,当年的张俭好歹还是个督邮呢,怎么说也是郡吏,自己连个郡吏都不是,这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当然,如此乖张的行事风格,自然会给人留下一个不懂事儿的印象,虽然强横一时,但等待风头过去了,若没有人真心实意的保他,他依然只是小小的曲军侯,随便一个什么人也能像拍苍蝇一样的拍死他。
可谁让秦宜禄是穿越者呢,据他所知,那场席卷天下的黄巾之乱,已经只有不到三年的光景了,到时候,自然便是党人全面反扑,彻底的制住宦官集团乃至于刘宏本人的时候。
两年多一点的时间而已,挺过去就万事大吉了。
当然,秦宜禄虽然跋扈,但也是看人下菜碟的,他敢跟这位凉州刺史高洪耍无赖一般的逼他相见,也敢跟这汉阳太守范津去搞,但却是万万不敢跟北地郡太守皇甫嵩搞这一套的。
无他,倚仗不同而已。
高洪和范津都是关东人,是靠着经学讲义立身的,都是地道的党人或半党人,党人诛宦乃是这个年月最大的政治正确,或者说他们的主子就是袁逢、袁隗之流。
而他秦宜禄现在是袁隗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就算是丧家之犬,也是袁氏、党人养着的丧家之犬,打狗是不是也得看看主人?
高洪拿秦宜禄这条丧家之犬是真的没有办法,不得已,只能捏着鼻子给皇甫嵩写了一道手令,让他将这些并北地区逃难而来的好汉好好安置。
拿着手令,秦宜禄雄赳赳气昂昂的就出来了,一众将士全都是欢呼不已。
秦宜禄朝着府门的方向深深地抱拳一鞠躬道:“谢,使君给我等并州子民一条活路!”
身后的一众骑士闻言一同下马,大声呼喝:“谢使君!”
然后起身道:“诸位,走吧,咱们去看望一下范府君去,咱们既受了他的恩惠,既然知道他害了重病,自然要去拜访看望一下。”
说完,又带领着这一千子弟兵去拜访范津去了。
范津就识时务多了,秦宜禄这块滚刀肉,算是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句话给体现得淋漓尽致。
似高洪那般,官也辞了,人也见了,手令也给了,还搞得这般的不得体,堂堂一州方伯,被小小一曲长搞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面子里子统统都没有了,除了一条性命之外到头来什么都没保住,岂不贻笑大方?
万般无奈之下,得知那秦宜禄又朝他来了,这范津索性大开中门,亲自在门口迎接,摆足了阵势欢迎他。
秦宜禄见状自然“大惊失色”,连忙翻身下马,大礼叩拜,口称道:“怎敢劳长者相候?是小人的罪过啊。”
范津心里把秦宜禄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脸色也算不上多好,却是硬挤出一丝笑容道:“壮节乃海内知名的义士,自然要以礼相待啊。”
“我听说府君您身体抱恙,是特来看望府君您的,怎敢让您相候?外边风凉,若是害府君害了风寒,岂不是万死难辞其咎?”
“哈哈哈哈,我一见了壮节,身上的旧疾就好了大半,只觉得全身轻松啊,来来来,随我到府内饮酒。”
“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