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靓姗的想法里,罪己诏这种书面东西不就相当于一封简单的道歉信吗?
皇帝那一脸不甘愿也先不提,金靓姗自己在郑皇贵妃这躯壳里还不足一年,已经跪下无数次了,今天这是头一次看见皇帝下跪。
显然贵为九五之尊,是不可能给一个皇贵妃下跪的,而是李太后因为这几日在咸福宫发生的事,单独把皇帝和郑皇贵妃叫到宗庙,金靓姗作为皇帝被罚跪和书写罪己诏的另一位见证人,在皇帝的背后默然地看着他下跪的场面。
为什么没叫来无论是精神还是宫内受损最重的李敬妃,李太后知道,皇帝知道,皇后知道,金靓姗不知道。
其他人认为她不需要知道,她自己主动不想知道,或者说能猜到但是有意回避去猜测。
在现代作为一个被保护的极其周到的姑娘,别说是耳光,连肢体上的擦碰都没有过。虽然言语上,自己的父母常会出现词不达意、言不由衷的情况,但动手这件事,本来就不是现代社会家庭中应该出现的东西。
所以金靓姗深深地把皇帝猛推开门、将手甩到自己脸上这一幕,刻在脑子里。
“……儿臣于宫闱之中,疏于自律,任肆酒性……实当警醒。”皇帝有板有眼地念着自己花去半个晚上在翊坤宫写下的罪己诏,当晚金靓姗睡得格外忐忑,但凡书桌传来一点声响,自己就会猛地惊醒。
皇帝醉打贵妃、乱杀深宫的代价不止于此,七公主出生时,他大喜过望,要为皇七女庆生,命人取来六万两太仓银,四万两光禄寺银,本已经足够奢侈。
可在公主满月已过去多日,突然又要银库再取两万二千两,光禄寺再取一万两千两为公主举办满月宴席。
明眼人都知道,宴席能花几个钱,多出的那些,还不是都给了翊坤宫当做赔礼。
减去赈灾时金靓姗带头捐的七千两,半个多月的功夫一来一去,反倒还赚了几万两。但交换的筹码是一个让人半夜会惊醒的耳光,金靓姗认为这只是补偿的一部分。
同床不侍寝,这一点也被她当做“筹码”放进了这场“交易”里,之前发生的种种和最后落下大锤的那一耳光,让她顿悟有些事情,没有爱,是无法做出来的。
皇帝自知理亏,非常勉强地同意的同时,提出了一个条件,要求把翊坤宫的东偏殿收拾出来作为备用房间。
有时皇帝选择不在主殿休息,就会自己留在偏殿内,不定期地召唤昭仪、贵人、选侍同睡。
金靓姗宁愿眼不见为净,想到有这一份清净可得,直接同意,也没有多说什么。
咸福宫和李敬妃是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也是绝对输家。
整个后宫内,每天最无人关注、专心致志的时刻是午膳时间,尚膳监和尚食局的传膳、尝膳,各宫主人用膳是最有人气,甚至略显吵闹的环节。
而就在过去几天,其它宫内午膳照旧,唯独咸福宫内,除去面如土色、战战兢兢端着碗的李敬妃和三五个刚调来服侍的新宫女、太监之外,西面靠近建福宫的一间杂物室里,会准时传来男人、女人喉咙之中被挤压出的轻微尖叫。
那是麻绳拧在脖颈之上无法呼吸的声音,李敬妃一面花容,顷刻失色,如此持续了四天。
第五日晚,咸福宫的菜色较之前明显丰富许多,看见杂烩驴腩、果香生炙鹿腿和一碗鹿血的时候,她明白是万岁要来了,心里仍然胆战心惊,却也心存欣喜,想着自己还没有被放弃。
但持续的担惊受怕带来的面容憔悴和体力不支也是不可逆的,侍寝并不如以往让皇帝满意。
皇帝叹了口气,李敬妃直直地躺着,连气也不敢深喘,只敢小声说,“臣妾今日略感不适……”
皇帝翻了个身,背对着她,“无妨,朕今日只是闷了,来见见你。这几日,你受惊了。”
李敬妃听到后半句,心生一丝感动,完全忘记背对自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