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衿伸手将他的泪水擦掉,捧着父亲的脸颊,柔声说:
“老陈,你在能力范围内做到最好,我也尽自己的本分,我们父女俩不会30年一直在河西打转的。你就算对自己没信心,也得对我有信心,你忘了算命先生说过的,我是小福星下凡。”
陈长沛再次被逗笑,哪有小福星需要过这样东躲西藏的日子,她只是乐观罢了。
陈长沛深吸一口气,噙住眼角的老泪,满怀歉疚的看着陈子衿,使劲点头。
“哎,这就对了嘛。”
陈子衿松开手,轻轻舒一口气,语气也轻松下来:
“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你也别害怕,应姐以前总跟我说,坏人都长着狗鼻子,会闻着你身上的怂味找上你,怕也没用,那还怕他们干啥。”
陈长沛有些惭愧,也欣慰,原来在他没有陪伴的这段日子里,女儿已经安然无恙的长大,还能反过来劝诫他。
临走前,陈子衿跟他说,刚买的四库全书已经交给狱警审查,还带了几本历史玄幻类的网络小说,给他消磨时间用。
陈长沛笑笑,摇头说:
“以后别浪费钱,我只看正史。”
陈长沛作为出版过多本经济类书籍的作者,有着出版人的清高,对网络文学有很深的偏见,还没尝试就抱着抵触心理。
陈子衿能猜得到他会这样说,歪头看他,耍赖皮说:
“尝试一下嘛,这几本书的销量可比四库全书高多了,都翻译成好几国文字,老外都在看呢。实在不行,你就撕去垫桌脚。”
陈长沛不忍心惹女儿不高兴,连连点头说:“好,好。”
会见室内警铃大作,探视时间结束。
陈子衿呲牙做鬼脸,逗陈长沛笑:“老陈,笑一个嘛。”
陈长沛笑着冲她点头。
人老了,就像小孩一样,需要哄着才肯听话。
陈长沛被狱警带走,陈子衿抬眼向外看,一缕微黄的夕阳低垂在窗外,被高墙上的铁栅栏切成一道道长条,窥不见全貌。
陈子衿心里酸酸的,但想到再过半个月还能见面,她又没那么难过。
听杨鹤鸣说,陈长沛前段时间代表监区参加主题征文获得了一等奖,还为监区的劳动工时统计设计了数据分析模型,这都属于立功表现,他们正在努力争取减刑。
坐上出租车回程的一路,陈子衿都是笑着的。
生活给了她值得翘首以盼的惊喜,虽然奔向终点的过程未必是一路坦途,但是想到那个终点温暖有光,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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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心情大好,陈子衿决定放纵一回,打车去宾馆附近的大学路美食城大开吃戒。
晚上六点正是大学生们下课的时候,美食城里人头攒动。
陈子衿一路边逛边吃,从东头走到西头,又走回来,直到包里的定时药盒滴滴响,她才意识到已经晚上九点。
她恋恋不舍的放下手里的章鱼小丸子,拧开手头的矿泉水,从药盒里取出一把药片送进肚里。
医生有叮嘱过,她现在是在愈后观察期,为防止血栓或者引发癫痫,药物要定时定量吃,绝对不能间断。
陈子衿不怕死,对现在的生活也没什么留恋,但她必须活的长一点,起码长到帮父亲回归新生活,起码报答完应宜人的提携之恩。
有一种药物有嗜睡作用,她没敢坐车,怕睡倒在车子上,把几种没来得及吃的东西打包,听着音乐,开着导航往宾馆走。
药物反应很快漫上来,眼前的石子路变得绵软,像是用棉花砌成的一般,沿途的景致也活了,像一幅会动的水墨画,亦幻亦真,还挺浪漫的。
慢慢的,神志从混沌重新恢复清晰,她还是不觉得累,就这样往回走。
到宾馆楼下时已经将近晚上11点,不远处,派澳的办公大楼里还灯火通明着。
宾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