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燕子看完了所有尹志这么多年给她写的信。整整48封,最早的一封是高一那一年的九月份开始,就是他们相识后的第二天。其中还摘抄了舒婷的《致橡树》里的片段和电视剧《婉君》里面的一些台词。这几十封信件里面提到了燕子在大足球场看星星的事情,还有他装着偶遇燕子的事情以及下大雪的那天他去市里看燕子的事情,等等……从信里可以看得出,尹志经常以写信的方式给燕子表达情感,但是这些信件都没有寄出,高中的时候大家都保持一种懵懂的矜持和胆怯的羞涩。后来燕子去了别的学校补习,她也没有告诉尹志地址,在后来燕子考上了现在的学校,尽管有了地址,燕子也从未给他回信。最晚的一封就是前几天的日期,他在信里说:“今年他回来,他要告诉燕子一个秘密”。燕子看着不由得笑了起来,自己比我还傻,还说我傻。
看完所有的信燕子惆怅了起来,其实是为卑微的自尊而惆怅。他始终觉得尹志和朱丹的故事成龙她挥之不去的伤痕。她的心里对这件事是有芥蒂的。燕子已经不是懵懂的小女孩了,这一年她20岁了,她有自己的梦想,而不是总纠结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她自己调侃自己说:“年少的故事,只是属于那个年代,过去了还去纠结她干嘛”。她始终都告诉自己要做优秀的自己,她就是独一无二的燕子。
对于和尹志的这段懵懂的爱恋,她有了自己的看法:她不再是青涩的少女一味向往美好的爱情,而是有了对未来的打算,这不是世俗和偏见而是一个人走向成熟的标志。燕子认为没有物质作为基础的爱情是不会长远的,牛奶和面包都没有还谈什么感情。整日为温饱奔波,再好的感情也会在岁月中蹉跎。她不想10年,8年以后自己成为别人故事里的弃妇和怨妇,她要做坚强而独立的燕子。
与尹志的每一次相遇尽管都有昙花一现的美好。但也有无尽的惆怅。燕子想究竟以后怎么面对尹志呢?她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柳林,她想听听柳林的看法。
第二天,燕子去了40公里以外的柳林家,她花了三块五毛钱坐上了开往蒲场镇的一辆拉货的翻斗车,她们读书的时候都是舍不得花这个钱的,他们会背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上几小时。师傅热情的给燕子说:“妹子,你去柳家寨,找谁呢?”
燕子说:“柳家寨的柳林。”
师傅马上自豪的说:“那是我大伯家的妹妹,在北京读外国语学校呢?厉害得很。”
燕子说:“师傅你们是亲戚呀,真好,算是坐对了车。”
师傅说:“喊我大哥吧,一会我直接送你到她家门口。她前几天回来的。给我们都买了礼物,年年得奖学金,优秀的很。我们家祖坟也算冒青烟了,出了这个人才。”说完自己呵呵的笑了起来。
师傅在路上不停的给燕子说他和柳林小时候的趣事,逗得燕子哈哈大笑。
快到柳林家的时候,师傅指着不远处,一座炊烟寥寥的农家小院说:“那就是了,去吧”。然后他扯大了嗓子喊:“林子,你的同学来了。林子,你的同学来了。”
他和燕子告别的时候说:“一会下午我收了车,来我家里坐坐,我家就是旁边的那个屋子。不要客气。”然后他把燕子付的三块五毛钱退给了燕子,还说:“不差这点钱,我收了你的钱,林子会说我这个大哥不仗义的。”说完他又呵呵的笑了起来。然后他发动引擎走了,车后卷起一堆尘土和留下深深的车轮印。
燕子感慨的想:“这就是最淳朴的农村人,他们一如他的父辈,在土地上生存,但是他们骨子里的善良和热情永远都不会被任何的东西影响和磨灭。”
燕子走到了柳林家的门口,坝子里异常的热闹,有好多的村民在她家的院子里忙活着。有做黄粑的,也有打糍粑的。还有在旁边准备杀猪的,他们在帮忙准备过年的东西,小孩子们在那里疯跑着。一派过年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