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十三年八月十九,唐努乌梁海已经尽染秋色。在大谦河东岸,五千汉军对五万卫拉特部纠合起来的瓦剌部众,在双方主帅都有意愿的情况下,进行了一次决战,史称“大谦河之战”。
其实,在所有战争中,发生决战的先决条件是双方都有此意愿,只有一方有决战意图的战役是打不起来的。对卫拉特部来说,五万大军每日杀羊三千余只,压力颇重。扎克图汗派勇士叫阵,让明军出营决战,马栋闻之大喜——立即答应,此即所谓双方主帅都有“意愿”。
搞不清状况的扎克图汗为了防止明军见自己势大,不敢决战而逃回大营防守,在前面只摆了两万骑兵,剩下三万全做了预备队。八月十九日当天上午,双方出营,扎克图汗两万精兵摆出左中右三个方阵,做好了战斗准备。
明军出营之后,摆出了凌云翼在立花山城下的横工字阵型,静待对方骑兵冲锋——之后整个过程和结果都乏善可陈。
居大漠西北的卫拉特与喀尔喀部不一样,对万历九年时明军击灭察哈尔的压倒性战争没有感性认识,因此虎超超莽上来,很快就体会到什么是以卵击石。
对于汉军来说,罗荒野攻略最大的困难是后勤。为了减少前军供给,东西两路兵马都没有超过万人,所有这些兵因此做到了优中选优,全都是从九边精兵中反复选拔出来的。
朝廷还有政策激励:两路明军在罗荒野攻略所获与打猎所得,尽数归军将所有,朝廷与皇帝分文不取,因此这些兵求战欲望也极其强烈。
而为了获得罗荒野先占权,已经归顺朝廷的漠北、漠南蒙古诸部为了混编的名额,争夺的极其激烈,导致编入两路军的蒙古骑兵也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虽因运输困难明军没有配备四千斤的重炮,但千八百斤的改良版小炮和虎蹲炮带了一大批,连蒙古骑兵也都配上鸟铳与手雷——与对面的五万乌合之众相比,打的还是代差战争。
于是,在鬲昆诸部的远程围观下,憋了大半年的明军如同猛虎出柙,一轮炮火准备之后就如同烧红的钢刀插入了奶豆腐——扎克图汗的号角吹响不到一顿饭的时间,自家前部中军就被打崩了,随即全军大乱,战场上放开了羊。
明蒙联军上马开始追亡逐北,杀掠无算。此战当场打死的人其实不到两千,其余都是背后掩杀所得——七千首级,一万六千俘虏,缴获牛羊牲畜四十六万头,马匹二万三千多匹。
扎克图汗连着跑死好几匹宝马才跑回自家和硕特部的地盘,随即下令举族收拾东西北迁。
深秋启程北迁,找死也不是这么个找法。大汗接连下令,各鄂托克却极其抵触,找各种理由拖延。扎克图汗最终无奈,卷起金帐自行向东逃亡,并带走部族中忠于自己的五千骑兵和大量给养。
结果不出扎克图汗所料,明军二十天后冲入位于夷播海(按:巴尔克什湖)西侧的和硕特草场,犯下了罄竹难书的罪行。
与之实施共同犯罪的还有鬲昆、辉特、克列特等长期受卫拉特联盟欺压的小部落,包括阵前反正的杜尔伯特部——这杜尔伯特与东蒙古的科尔沁沾亲带故,虽然是瓦剌四大部之一,但是与和硕特、卓罗斯严重不对付,此际见盟主扎克图大汗倒了血霉,赶紧上来踩两脚,顺便抢地盘。
汉军五千对五万,胜利的干净利落,大漠草原之间所有势力立即明白,大明爸爸在土木堡之后一百三十多年的萎靡历史彻底结束,此际非但王者归来,而且特别能打。
等战后清点,有五颗异于卫拉特四部的人头引起了军法官的注意:这几个死人头头发稀疏淡黄,胡须浓密。高鼻梁,脸部轮廓清晰,翻看眼皮内里是蓝眼珠,军法官就找来军情锦衣询问。
已经升了副千户的陈鸿猷肯定道:“这是罗刹人。抓几个扎克图身边的人问问就知道了,这几个来了应该很长时间了,否则扎克图汗不至于未和我们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