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大箱子放在仓库里很久了。它被在埋藏在角落最隐秘的地方,上面积了一层厚厚的灰。俄将箱子搬出来的时候费了不少力气。沉寂许久的灰尘颗粒终于得以重见天日,迫不及待的飞窜出来,呛得他不停地咳嗽。
他用布仔细擦了擦上面的尘埃。一行很小的字迹逐渐显现出来。
黑色水笔写的署名,几十年前的墨水早已干涸。虽然笔迹已经模糊,但依旧能从苍劲有力的字体笔画辨认出笔者的名字
--Soviet.
俄盯着这道笔迹沉默了一会儿,感到细微的苦涩漫上喉管。他平复了一下呼吸,打开纸箱。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幅用画框裱住的画,有大有小,整整齐齐地叠放在里面。
在乌搬出去前收拾这座旧屋子的时候,他将苏维埃所有的画作都放在了这里。俄将它们一一拿出,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画中是白桦林,红场,贝加尔湖.......还有很多地方,几乎都是俄罗斯各地的风景,右下角也都是清一色的署名。
箱子内的画逐渐减少,他的余光瞥见了在箱底露出的一角画框,是熟悉的花纹。
俄的目光落在那里,心脏刹那如擂鼓般跳动起来,血液几乎一瞬间从四肢疯狂涌向大脑。他埋头,翻找的动作十分急躁。
“还好,还好没有损坏....”
俄呼出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画拿了出来。它被保存的完好如初,只是画框的镜面微微有些泛黄。
俄的手指搭在画框边缘凹凸不平的花纹处,轻轻摩挲着,像在抚摸无比珍视的爱人。
也许真的是这样吧。
他认真的擦了擦蒙灰的镜框,昔年的影像在画框内渐渐清晰起来。俄垂眸,看到了画面中儿时的自己,正迷蒙着双眼在打瞌睡,看到了旁边站着捧腹大笑的乌和白俄,看到了.....
俄发出一声短促的气音,轻笑出来,可酸意却不受控制的涌上眼眶。
他没有看到他的父亲...
苏很喜欢画画。
莫斯科的冬天很冷,泼出去的热水可以瞬间在地面结成一块块形态各异的冰。当清晨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的时候,苏就会拎着一箱大大小小的画材和两把凳子,嘴里哈着浓浓的白气来到院子前,将琳琅满目的画具整理好后坐在凳子上,静静等待着太阳的升起。
这似乎是他们家司空见惯的事,一般这种时候他的孩子们都还没醒。只是今天有所不同,俄一晚上都没有睡觉,在他的父亲出门后悄悄喊醒了乌和白俄,三人蹑手蹑脚的一路尾随着苏来到后院,小心地藏在他身后,似乎准备好好的恶作剧一番。
“好久没和父亲一起玩打雪仗了。”白俄小声
说,“可是这样偷偷摸摸的去偷袭.....父亲会不会生气啊。”
“切,你胆子可真小。”乌摆摆手,“我们只是为了逗父亲开心罢了。他每次都深更半夜才回来,早上还那么早就起来画画,一点娱乐时间都没有。”
“可是万一......”
“嘘,小声点!”俄摆了个噤声的手势,注视着苏的一举一动,生怕他察觉到什么。
另外两个孩子连忙闭上嘴。
好在现在还没有日出。天地间仿佛被一层巨大的灰布笼罩着,可见度不是很高。不然,苏也不至于现在还没注意到他们。
“俄,我们什么时候行动啊?”乌已然开始跃跃欲试了。他蹲在地上,小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刨了地上多少雪抓着,鼻尖冻的通红通红的,像是熟了的胡萝卜。
“别急,等他刚开始要动笔的时候。”俄也从地上堆了点雪在手上,心里盘算着该怎么把这些雪放在苏的帽子上。
最好可以做个雪人。
“要日出了。”
正当俄准备找准时机行动时,他听见头顶传来父亲的声音。他似乎在自言自语,声音很轻,不一会儿便消散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