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的梆子声遥遥传来,大火已被扑灭。
一部分官兵负责安置地窖里的小孩子,另一部分官兵也开始尽职尽责地抓人。
见情形不妙,人贩子迅速散开,仓惶逃窜。
史老大处在看热闹的百姓们形成的包围圈中,恨自己没长翅膀,一时间难以逃脱。
他目露凶光,狰狞地看向刚被郝大爷放下的路雁回,长臂一伸,将她捞起。
并威胁道:“放我走!”
说着,他换了个姿势,一只胳膊将路雁回箍在身前,另一只手掐着她的脖颈:“都给老子退开!不然老子掐死这个小东西!”
念及他苦心经营的一切,被这个小东西毁于一旦,史老大眸中顿时燃起一簇小火苗。
等脱身后,他不仅要掐死这个小东西,还要把她扔到郊外喂野狗!
百姓们第一次见这场面,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退。
郝大爷内疚极了,都怪他把小姑娘放下来的位置不对!离史老大太近,以至于路雁回来不及反应。
他本想苦口婆心地劝说一番,可话到嘴边,只剩下一句:“好汉饶命!”
史老大见众人退缩,气焰更是嚣张,朝官兵叫嚣道:“通通闪开!另外再给老子备一匹快马!”
趁史老大的注意力集中在官兵身上时,路雁回暗自蓄力,一个后踢腿蹬出,......史老大可以“进宫”了!
史老大:“......你、你不讲武德!”
路雁回从地上爬起来,先跑到官兵旁边,撤到安全地带后,才朝他做了个鬼脸。
下三滥的招数,真好使!
众人目瞪口呆,对于这一变故,只当她是歪打正着。
因为她个头矮,所以脚后跟刚好处于一个可攻击的绝佳位置。
殊不知,除了运气,她还有武艺傍身,才能做到快、狠、准,让史老大......鸡飞蛋打。
官兵们忙活了大半宿,总算将人贩子一一缉拿归案。
百姓中不知是谁打了个哈欠,哈欠声仿佛会传染似的,迅速传遍人群,此起彼伏。突如其来的困倦使他们很快散去。
路雁回还没想好去处,就见人潮中逆流而来两道又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雁雁!”
“妹妹!”
来者是原主的爹路宽,和原主的大哥路大牛。
她该怎么应对才不露馅?
沉思须臾,路雁回扬起小脸,哇哇地哭了起来。
旁边负责收尾的官兵暗叹:这才像一个六岁小孩该有的反应。
路雁回光打雷不下雨,挤了半天也没挤出几滴眼泪,却依旧让路家父子心疼坏了。
路宽手足无措地给她揩着眼泪,想说“别哭了,爹给你买糖葫芦”,却又说不出口。
因为他穷,......穷到买不起。
白日里扛麻包挣得工钱,都给家中老娘买了药。
他如今身无分文......
旋即,他又想起大儿子今日卖出了两个草编的蛐蛐,眼神倏尔一亮。
“雁雁,别哭了,明天让你大哥带你去买糖葫芦吃!”
路大牛错愕地愣在原地:“爹?”
但一想到糖葫芦是买给妹妹吃,他又释然地掏出藏在鞋底的两文钱,献宝似的递给路雁回。
一股神奇的味道直冲鼻端,路雁回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
她张开嘴巴,指了指牙齿:“雁雁不能吃糖葫芦啦!”
少了门牙的她,看起来格外滑稽。
路大牛使劲儿憋笑,心道:不能嘲笑换牙期的妹妹。......绝不是因为保住了他仅有的两文钱。
爹和大哥的关心,驱散了路雁回初来乍到的茫然和孤独感。
一丝暖意缓缓注入心田,她更快地适应了路雁雁的身份。
她玩着手指,开始思考:今晚睡在哪里?
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