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道水天一有女朋友那一刻起,梦洁就暗下决心要将水天一忘掉。可是水天一总是来找她,使她不能如愿以偿地将他淡忘,他总是勾起她心底的痛楚,使她彷徨,使她犹豫。她无力抗拒他,除非他自动从她眼前消失,永不出现,否则她无力推开他。她总是鬼使神差地跟他出去,散步、看电影、跳舞,她静静地与他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或低矮的围墙上,但是她很少说话,她的心总是被一种难以抉择的痛苦填塞着,她无法抗拒想要和他待在一起的诱惑,但是她的内心深处却有一种无形的东西在抵触他。她虽然坐在他的身边,但她身上有一种幽暗的冷酷的光罩着她,将他远远地隔离开来。她知道,他不属于她,她也不想通过努力使他属于她,她从未想过。她想的是怎样才能从与他的这种纠缠中挣脱出来,从而将他淡忘。她是后来者,前面已有人捷足先登,即使人生是一场游戏,可游戏也需要有游戏的规则,否则便混乱不堪。她相信,在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一个人为她而生,这些她都明白,她也决定要遵从这些规则。可是眼下她无法抗拒他带给她的诱惑,青春的爱的诱惑,她不明白,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安排,让她爱上他,然后再让她推开他,可是又不赋予她足够的力量,她无法推开他。每次与他待在一起,她都因处在这种无法彻底摆脱的痛苦之中而沉默不语。她将自己的心包裹起来,可是这层包裹又不够坚硬,不能抵抗外来的诱惑,她只好将它藏匿在某个黑暗的角落,直到爱的火焰渐渐地冷却、熄灭。可是他总是出现在她的身边,他是她爱的火焰的源头,只要有他出现,她的爱的火焰就不会熄灭。她爱他,同时也恨他,是他让她处在这种痛苦的深渊不能自拔。
她知道,在她斩钉截铁的话语背后隐藏的是何等的软弱、无力,她对抗的当然是和女朋友为伴的他,如果他果真独自一人,她又怎会对抗他呢?她为什么要忍受如此巨大的痛苦对抗他呢?可是他的身边还有另一个人,一个她不愿意伤害的人。她是那样的清纯,整个人似乎是被他的爱和对他的爱包绕着,这些无形的东西似乎就是她生命的支柱,如果这种爱消失,她的整个人便会荡然无存。她是与梦洁的舍友一起走进她们宿舍的。当时梦洁正静静地坐着,凝神看着手里的一束小花,这是水天一刚才匆匆地进来,匆匆地从怀里掏出来递给她的一束小花,将花递给她后他便匆匆地走了。然后她的舍友便与她步入了她们的宿舍。她刚进来时,梦洁并未注意她,梦洁只是痛苦地看着自己手里的这束花。
“孔亦琳,你来啦,坐。”别的舍友招呼道。
听到这个名字,梦洁的心不禁一紧,她知道这是水天一女朋友的名字。于是她抬起头来打量她,她身材修长,一件白色长连衣裙使她飘飘欲仙,一头黑色的秀发瀑布般披于脑后,前面齐齐的刘海,刘海下面一双黑黑的眸子里满溢着对生活的憧憬,她的嘴巴略大,薄薄的嘴唇在说话时一张一翕,露出白白的整齐的牙齿。她说话时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提到水天一,她用满含爱意的语气说着这个名字,仿佛这个名字所包含的便是她人生的全部的内容,除此之外,她的生命中的内容便一无所有。她在提到水天一时的神态和语气中饱含着对幸福生活的无比向往。梦洁感觉到她的整个人似乎是为了水天一而生,她会因他而生、因他而死。她好像是他的附属品,因他的存在而欢欣,因他的消失而灭亡。她的清纯与她对水天一的强烈的爱意震撼着梦洁,使梦洁的心底升腾起一种不忍,“怎么忍心伤害她呢!”梦洁心底一个声音无奈地嘶喊。她每说一次水天一这个名字,就好像有无数支利箭穿透梦洁的心。梦洁静静地坐着,巍然不动,有如一尊雕像,可是梦洁的心已被利箭穿透了,正在滴血,为自己,也为她,为她们竟然同时钟情于同一个男人,她们为他哭,为他笑,为他将自己弄得疲惫不堪。梦洁被她对他的那种强烈的爱意包绕着、冲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