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满芳的营房走去。
这里他并未来过,只是那高悬的“张”字号旗帜,也只有张满芳的营房前才敢竖了。
来到营房外,他尽量轻言轻语地说道:“张统领在吗?”
“乒乒乓乓!”
没有人回应,只有那营房乱糟糟的响声,好像有人手忙脚乱,打翻了物什。
许久,才听得房内传来悦耳的女声,
“你进来吧!”
说话之人正是张满芳,那声音里面带着一丝紧张。
何仪掀开帘布,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在门口站定,并未贸然深入,毕竟是女子营房,莫冲突了,又引起张满芳的不快。
放眼望去,张翠并不在,只有张满芳躺在床上,全身蜷缩在被褥中,只露出半个脑袋,还是背对着何仪。
“你坐吧!”
何仪依言坐下,关心地问道:“可是刚才的打斗,弄伤了你?”
张满芳小脸红红的,缩在被褥内,小声说道:“不是!”
何仪又问道,
“可是最近遇到了不顺心的事?”
张满芳没有回答。
这女子的心思不好猜,同样适用于何仪。
良久良久,二人无言。
正当何仪打算离开的时候,张满芳突然转过身来,面对着他说道:“你可以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何仪第一次和张满芳如此近距离,那婴儿肥的脸上,绒毛浅浅,还染着一层红晕。
他断定张满芳不过二八年华,这在前世,也不过是一个高中生啊。
唉!这该死的时代。
“好!”
他毫不犹豫地答应。
张满芳望着何仪,平复着心中的局促,良久,开口道,
“从前!一个大世家中有一私生女,那私生女很小的时候,母亲就不在了。”
说到这里,张满芳明显有些伤感。
“她从小没见过自己的父亲,只知道父亲在那一带很有名望。”
何仪静静地听着。
“她从小喜欢读书,但大娘说,女子只要学会女红即可。但是她好像读书啊,于是她偷偷地背着大娘读书。”
“终于有一天,大娘还是发现了,大娘将她所有的书都烧了。她气不过,于是就问大娘,女子为何不能读书。”
“大娘说,这天下都是男人的,女子学会相夫教子就可以了。”
“放屁!”
何仪没忍住,出声打断,然后说道:“不好意思!没忍住。”
张满芳莞尔一笑,两只眼睛亮晶晶的,
“你说的对,大娘就是在放屁,什么女人不去男人,那通通是在放屁。”
越说越兴奋,
“那小女孩子后来离家出走了,这才发现外面好大一个世界,比书里描绘的更加广阔。”
张满芳眼里出满了童贞,无所顾忌地叙说着。
……
在何仪看来,她还是一个孩子,他此刻要做的,就是无偿的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