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着的样子,让他的心,也一点点的平静下来。
他看见她缓缓的睁开眼睛,她清澈的翦水秋瞳里倒影着他的影子,她望着他浅笑,唤他公子。语气温柔的,轻轻的,像羽毛一样……
她说:公子,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她说,你早些回来……
她说话的时候,呵气如兰,温暖的气息,轻轻的洒在了耳廓,他几乎能感觉得到她气息的流动。
他的嘴角露出笑意……
他知道没有大山,没有压迫,有的只是自己身体疼痛的感觉,他只要撑住,只要忍住……
痛苦一波一波的袭来,痛楚一阵一阵似乎要将他整个人都撕裂粉碎。
“啊……”
他痛苦的声音从唇齿间蔓延出来,外头的苗老从窗口看到这一幕,一颗心也猛的提起来。
现在已经到了种蛊最重要的阶段,也是最关键的时期。
若这个时期能熬过去,后头由重到轻的过程,便不足挂齿,而且恢复得越快时间越短。
但是,若熬不过去,那前面做的一切便都白费了。
他知道这有多痛,也知道那种痛是什么样子的。
蛊,本身也是一种毒。
碾骨伐髓,以毒解毒的蛊,本质上挑战的就是一个人的意志。
更何况这是情蛊,原本两个人承受的痛加注在一个人的身上,其痛楚可想而知。
若是普通人,绝对受不住,这本身就是一个死局。
而情蛊给了人一线生机,打开这道生机之门的钥匙,就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真诚而深重的爱意。
也只有心中有这样的爱意,有对另外一个人的牵挂和期许,才能在情蛊的痛楚中挺过去,情蛊的蛊虫,也才能活下来。
要不然,一丝机会都没有的。
这才是情蛊真正的性质,也才能发挥它最大的作用,占据主位,吞噬欢颜暮。
屋子里,又传来一阵痛呼,苗老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前一步往屋中看去,就见浴桶中的水翻滚着,陆凉川放在浴桶耳上的手背青筋暴起,一只手背都能看得出来痛苦的模样。
他一手放在浴桶上,一用劲,徒手生生掰断了浴桶上的桶耳。
苗老心中一惊,生怕陆凉川把浴桶也给拆废了。虽然这个浴桶经过特别的加固和处理,但是也怕有意外发生。
他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里头,一颗心几乎要从喉中跳出来,看着陆凉川死死的咬住牙,紧闭双眼,汗如雨下……
终于,逐渐平息下来。
苗老顿时一颗心放回到胸腔中,吐出一口气的同时,才发现后背已经湿透。
他关上了窗,往侧边而去,打开了一侧的门走了进去,抓起陆凉川的手,替他把脉,表情松弛下来。
“最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接下来是从十到一的过程,前面那么难都过来了,后面,也一定要坚持。”
前面一到十,是越来越难,越来越痛。
后面十到一,是痛感越来越轻。
听起来似乎很容易过去,但是,并不是。
这么想,只是从想当然的角度得出结论。但事实上,因为经过了前面一道一道痛苦的淬炼,过了第十层,人的消耗已经到了顶点和极致,重要的是坚持。
从这个角度来说,体力在消耗完,却还要经历十到一,这拼的不仅是意志力,还是体力,难度确实比前面一到十要小,但是在具体情况下,也依旧难过,依旧难熬。
浴桶中,陆凉川抬起头,他整个头发已经汗湿,身上一层水珠,并不是浴桶里的水,而是汗。
他微微张了张口,松了帕子,看向苗老,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
苗老从未见过他如此脆弱虚弱的模样,心疼得不由得湿了眼眶。
看见他眼神中的坚定,别开了眼。
没有再说令人丧气的话,到了这一步,他比任何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