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
昏暗的牢房里不断有粘稠的血液滴落,砸在发霉地面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楚修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披散的头发沾染着粘稠的液体划过脸庞,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双手牢牢地抓住面前不知多少年月的栏杆,尝试了足足三次才将头抬起,目光落在粘稠血液的主人身上。
那不能称为一个人!
乌青到发黑的面庞上一双只有眼白的眼睛凸出眼眶大半,瘦得只剩下骨架的身上,残破的衣衫完全裹不住那扎眼的大肚子。
那粘稠的血液正是从他圆滚滚的肚子上不断滴落!
肚子上那个小小的血洞是楚修一整晚努力的成果。
面对这样的怪物他的脸上非但没有恐惧,反而露出一抹得意地笑:“你是在找这个吧。”
说着扬了扬藏在手心的一根手指,手指干枯似树枝一般,锋利的指甲闪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唳!
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怪物尖啸着冲向楚修,左手赫然只剩下四个指头!
楚修咧嘴一笑,举起手里的枯指狠狠扎在了自己的喉咙!
深红色的幕布像是涌来的潮水,一瞬间就将他淹没。
“啊!”
楚修痛苦地捂住脑袋在地上打滚,将他用来御寒的稻草掀得到处都是。
同行的其他少年都自觉地挪开一段距离,像是看怪物一般看着他。
再醒来的他已经回到了马车上,过了许久疼痛才稍稍缓解,睁开满是血丝的双眼对其他人歉意地笑了笑。
楚秀出生在一个富商家庭,母亲在他出生之时就因难产离世了,从记事起他每一天都被这个真实的噩梦折磨着。只有这么一个儿子的父亲散尽家财也没为他寻得解决之法。
终于,在十四岁那年不堪重负自杀了,父亲悲痛欲绝之下也随他而去。
而噩梦似乎并不想就此作罢,刚刚穿越过来的楚修成了它新的折磨对象。
一年的时间,楚修体验了三百六十五个不重样的地狱,精神一度接近崩溃。
当身上的裂纹愈加清晰,每时每刻需要忍受的剧痛也在不断增加时,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迟早有一天会步楚秀的后尘,于是拿着父子俩所剩不多的家产买了现在这个前往仙门的机会,只为寻找一线生机!
歘!
板车的篷布被一双大手猛地扯开,一个不耐烦地声音在所有人耳中响起:“都快到了还吼什么吼!”
板车后方露出一张满脸横肉的脸,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人群后方的楚修:“脑子不好还想着学仙法,也不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
说完大步走开,轰隆声再次响起,板车也再次晃晃悠悠地上路,跟上前方的十多辆板车。
板车不大,七八个少年人就已经占得满满当当,而他们要去得这个仙门甚至他们自己都没听过名号,他们的钱财只能够买到这样的入门资格。
“这样的家伙还来掺和什么,拿这个钱去看个大夫才是要紧事吧。”一个女孩嫌恶地别过脸,身子也往外再挪了挪,“恒阳宗当年可是玄光州都排得上名号的大宗,即使现在没落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收的。”
楚修淡笑着将目光落在板车外,对于每日每夜都在地狱中穿行的他来说,这样不痛不痒的几句阴阳怪气根本不在乎。
活着,这才是自己这一行的目标!
“嘿!哥们。”一个圆滚滚的身子往自己这边凑了凑,挤眉弄眼地开口,“别和她一般见识,她叫穆清羽,在家里当惯了大小姐,还意识不到现在已经不是高人一等的人上人呢。”
接着他话锋一转:“倒是哥们你一看就不简单,你这样的我听说过,得天独厚有奇遇,一遇风云便化龙。”
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个满是油渍的鸡腿递过来:“小弟陈长生,入了门记得关照小弟一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