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又偏偏不是罪大恶极。
想到这里,纪锦棠忽然觉得十殿阎王的审判制度实在是恰当,前头第二殿的楚江王、第三殿的宋帝王之流,管得都不是凶神恶煞之人,一级一级往后推,直到平等王执掌的阿鼻地狱,那里才是整个三界六道中,最残酷,最可怕的地方。
大奸大恶之人,往往将在阿鼻地狱中永世不得超生。
忽然,祠堂前的废墟之中发出稀碎的声响,孙必为第一个察觉到,他本能地看了一眼,只见那废墟之中伸出一只惨白的手,渐渐的,碎石块慢慢滑落,女鬼王破土而出。
孙必为头皮都快炸了:“她……她…….她怎么还没死啊!”
纪锦棠斜乜了他一眼,又转身看着女鬼王,轻描淡写:“哪里那么容易死呢,她的冤屈还没向咱们诉说呢,你说是吧?慈音姑娘。”
大慈天女看了一眼纪锦棠,大为震惊,她真的有点佩服他了,好像这里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究竟在那张英俊冷漠的脸下,藏着一颗怎样的九窍之心?
女鬼王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她身上的怨气和戾气好像都已经散去,只有这一点点魂魄苟延残喘。
她的身影都有些虚幻,近乎透明,好像伸手就能从她的身体上传过去似的。
女鬼王的嘴唇微微翕动,好像要开口诉说着什么,却没有发出声音,似乎刚刚被纪锦棠的咏吟调击中,耗尽了她所有的精元。
谁知纪锦棠率先开口:“我瞧姑娘身着霞祯、水田衣,又瞧见姑娘的发饰,你是明代人吧?”
孙必为和大慈天女目瞪口呆,他们看了看那名女子,又看了看纪锦棠。
那名女子轻轻点头,似乎点头这个动作对她来说都有些费劲,只见她一袭红色长裙曳地,瘫坐在那一堆废墟之中,脸白得像一张纸,整个人就仿佛是火光中的那一抹冰雪。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卯足了劲才能开口说话:“小女子名叫李忧晚,是明朝宣德年间人。”
孙必为大为震惊,他悄悄凑到纪锦棠的耳边,小声说:“大侄子,这宣德年间距今大约也就五六百年,五六百年就能修炼成鬼王?这太不寻常了吧!”
纪锦棠反手将他的脑袋推开,冷冷地说:“这世间上的事情,本就不是用时间长短来衡量的,你别忘了,她刚刚身上的戾气和怨气。”
孙必为回想了刚刚李忧晚身上的怨气,可谓是实打实的怨气冲天,仿佛空气中都能有冰碴子直直地扎进自己的肌肤之中。
而被李忧晚打得满地找牙的狼狈模样还历历在目。
纪锦棠继续说:“她刚刚的实力,恐怕一般的阎王爷都不是她的对手,鬼的修炼又不是只靠时间长短,论资排辈的来,就拿十殿阎王那几个老匹夫来说,大多数不都是仗着自己资历深,修炼的时间长,熬成鬼王的吗?不都是一群老废物。”
纪锦棠睥睨天下的表情,让孙必为自然而然地退后了几步,这个男人好像天不怕地不怕,就连掌握生死的阎王爷他都不放在眼里,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是他畏惧的。
“可是……”
“别可是了,让人家姑娘先说好吗?你这个老匹夫!”纪锦棠一摆手,孙必为连忙闭嘴,做出一个唯唯诺诺的表情,准备认真听李忧晚讲故事。
纪锦棠冲李忧晚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李忧晚的父母是城里头做染布生意的,有一间规模颇大的染坊,名叫吉祥坊,吉祥坊的客人可以说得上是络绎不绝。
李忧晚就是这样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千金小姐,从小父母对她百般疼爱,托在掌心上,怕风吹日晒,含在嘴里又怕化了。
就是这样的家庭环境,让李忧晚生性单纯善良,根本没有历经风雨,她从小衣食无忧,家境优渥,下人们对她又是百般照顾,她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人心有多险恶。
一切的事情起源于上元节的那个夜晚,城里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