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忍不住想掐掉这个等待的时间。
纪锦棠没有抬头看殓房墙壁上的时钟,他似乎心中有自己的节奏,就当时钟刚刚迈入11点整的时候,他闭上的双眼猛的睁开,双瞳仿佛射出一道光芒,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来自遥远天边的咒语在两人的耳畔响起。
“尸立兮,无畏兮,尸行兮,归巢兮,摒三界之缚,断六道之律,饮生者之血,破死者之狱。”
这句咒语来来回回在两人的脑海里不断撞击,似乎是道尽了僵尸的一切,苏之淮闭上眼睛,用自己的力量在追寻施咒者的身份和位置,纪锦棠则绷起神经,背靠墙壁,环视四周,右手握住插在身后的挽灵笛。
躺在解剖台上的尸体突然弹了起来,倏地睁开双眼,那眼神黯淡无光却又森冷可怖,这尸体发出低沉而嘶哑的哀嚎,一步一步地走向殓房外。苏之淮手掌轻轻一挥,这自己行走的僵尸身上瞬间笼罩着一层薄薄的膜。
“这是?”纪锦棠问道。
“现在才十一点钟,他这么在大街上行走,遇到行人岂不是要天下大乱?”苏之淮说。
“还是鬼帝大人想的周到,你在这僵尸身上施法,只能让你我看见吧?”纪锦棠继续追问。
“不错,其他阳间的凡人没有阴阳眼,是看不到他的。”苏之淮拉上纪锦棠,“别废话,赶紧跟上去。”
这僵尸仿佛是牵线木偶,被人用看不见的丝线拉着往前走,只见他的肩膀像是生了锈,不得动弹,手臂别扭地挥动,脚步十分愚钝,却又可怜。纪锦棠本想笑出声,可一想到这无辜的人生前也许还是寻常人家的好老公,好爸爸,好儿子,或许还是某些岗位上的顶梁柱,他的面色刹那间就沉了下来。
两人一前一后跟着僵尸从法医中心走了出去,苏之淮一回头,眼眸轻闪,整座大楼的监控摄像瞬间失灵,就连道路两旁的路灯都跟着忽明忽暗,发出“滋滋”的声响。午夜的大街上人烟稀少,偶尔有一两个醉酒的青年在街头嬉笑打闹,僵尸从他们身旁路过,小青年不自觉的裹紧了衣裳,忍不住地打了个喷嚏:“怎么突然这么冷?”
纪锦棠和苏之淮两人更像是幽灵,悄悄地跟在后面,注视着僵尸的方向,一刻也不敢放松。潮湿的空气夹杂着城市的烟火笼罩着整片街道,凄厉的阴风从街道的四面八方涌来,从两人的领口灌进,纪锦棠挠了挠头,有一种身在寒冬的错觉。
时间像是停下了脚步,纪锦棠觉得自己走了一个世纪。他们穿过繁华的都市密林,街边的霓虹也越来越少,橘红色的夜空变得越来越淡,夜色渐浓,寒意渐深,那句一直飘荡在两人耳畔的咒语却越来越响。
突然一阵骚动从前方不远处传来,一声闷响摧古拉朽的席卷了空荡荡的街道。两人驻足,相互对视,觉得事有蹊跷。
苏之淮大手一挥,那具隐藏在薄膜下的僵尸便停了下来,成为了一座雕像。纪锦棠一马当先的往发出响声的角落走去,苏之淮愣了一会儿便跟了上去。
越往里走死气越浓,纪锦棠的眉头微微一皱,他毫不犹豫地抽出挽灵笛。笛子的光越来越亮,将他的轮廓在夜色下映的越发深邃。
“定!”一声洪亮而坚定的吼叫声从深处传来,只听见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夹杂着一连串轻微的爆炸声,那声音像是小型的炮仗所发出的。
两人定睛一看,是一位身着青灰色长衫的老和尚,而他前方的是一具浑身长满脓疮的绿僵。绿僵被老和尚用佛珠牢牢困住,身上燃起一阵火花。
“林大师?”纪锦棠吃了一惊,“想不到在这里能碰到大师您!”
林大师转头看见二人,镇定自若,“原来是二位施主,阿弥陀佛!”
纪锦棠刚准备张嘴开始七大姑八大姨般的嘘寒问暖,结果被苏之淮粗暴的打断:“闭嘴,还不快帮忙!”
纪锦棠大爷一样靠在墙上,收好挽灵笛,点了根烟,逍遥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