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红的眼什么也看不到,另一只眼也懒得转,一转就疼。
段妙妙静静地躺在白蔹的怀里,目视前方。
她身上的伤数都数不过来,但她一点都不关注。
她已没有勇气再看残破的自己。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美丽是多么的重要。
平常连磕磕碰碰都担心留疤的段妙妙,现在已麻木。
或许以后她再也不敢坐在镜子前打量自己,她甚至连洗澡的勇气都没有。
或许……已没有以后。
段妙妙斜靠着白蔹的肩膀,道:“别不开心了。”
她的手拉着白蔹的手,接着道:“你知道我父亲为什么不出朝霞城吗?因为他这一辈子只败过一次,就是在朝霞城,之后他发誓,此生绝不离开这个让他输的地方。”
“你知道他为什么自称天下第三吗?因为他在朝霞城输给了一个人,尽管现在他已比那个人强上一万倍,但昔日的落败仍然不会改变,所以他觉得他不是第一。”
“其实他原本想要自称天下第二的,可是后来他娶了我母亲,谁能想到一人可敌百万人的武学大家,竟然怕老婆。”
“他这辈子输给了朝霞城的一个人,输给了自己的妻子,除了这两个人之外,再没有输过,所以他为天下第三。”
“是不是很有意思。”
段妙妙笑着笑着,不动了,似是怔住。
红色的泪水从眼眸中滑落,精灵定格在了白蔹的怀中。
她到现在还想哄白蔹,让白蔹的心情稍微轻松一点,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委屈、痛苦。
白蔹也有泪,泪水轻轻落在段妙妙的脸颊,生怕惊扰到熟睡的美人。
但是这个美人睡觉的时候为何还要睁着眼睛?
她的眼睛好丑,一点都不水汪,其中一只眼睛还是红色的,像个妖怪。
白蔹一声怒吼,狠狠打出一拳,砸在墙壁之上,鲜血从拳锋上划出,白蔹觉得舒服多了。
径直走向乾天方向的门,一脚踹开,里面什么都没有。
立时转身,白蔹又一脚踹开坤地的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设施齐全的屋子,床上躺着一个人。
满头白发,盖着被子,好像是在熟睡。
白蔹的动静惊扰了那人。
那人坐了起来,看向白蔹。
剩下的事情白蔹就不知道了,他已倒在门框上。
不见天日的地下,仿佛连时间都已消失,老人在没有时间的地方也不知过了多久。
他此刻正坐在一个石台上。
他坐的很熟练,这种事情难不倒他,因为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长时间。
凝注前方的石壁就是他坐在石台上唯一能干的事情。
他看的也很熟练,就是这个石壁,见证了朝气蓬勃的眼睛,壮志凌云的眼睛,苦思冥想的眼睛,患得患失的眼睛。
以及现在,深邃暗淡的眼睛。
石壁依旧是石壁,对着石壁的人已老了。
物换秋移,星霜变换,山河依旧。
人呢?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躺在角落的白蔹睁开眼睛。
他的身体就像是古老而陈旧的机械,稍稍一动,骨头与血肉的摩擦就会产生剧烈的疼痛,但他还是站起身,道:
“段妙妙,段妙妙呢?”
见到段妙妙躺在床上,白蔹扑在床边,赶忙拉住段妙妙的手。
手是温的,脉搏的一次次跳动差点让白蔹窒息。
还活着!
段妙妙还活着!
白蔹太高兴了,双眼甚至都因为激动而发昏。
再看段妙妙的右手,手掌竟被接上,手腕上的伤口也收口,有的血痂都开始掉落,雪白的皮肤重新生长。
房间的动静丝毫没有惊扰到老人,他熟练的坐在石台上凝注墙壁。
白蔹走来,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