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女王叹了口气,摇摇头,道:“望这新岁能逐除她的病痛,亦能使九州远离病疫。”
“王上仁厚,天神必会泽佑九州。”年过四旬的齐国公敬于周女王道。
“佑之与孤多年未见了,想当初你我幼时,颇为投缘,可还记得?”周女王道。
齐国公年幼时,曾随其父前来安阳朝拜周殷王,曾与还是清河公主的周女王颇为投缘,二人于清溪宫习字,于三坪街听讲者说书。
只不过后来,二人皆因各自的事儿断了联系,偶尔听说彼此之事时,也都曾轻轻一叹。
“自然记得,前日去那三坪街的茶寮,寻幼时为你我二人说书的讲者,见他已然垂垂老矣,果然时不我待,转眼都已上了年岁啊。”齐国公虽已然过五旬,可身形提拔,眉宇依旧俊美,不似晋国公年老体衰。
“上了年岁的,又岂止你齐国君一人。”晋国公笑而言语。
福祥公主没再关注周女王与诸侯国君的相谈甚欢,她自认出了坐在莘娇阳身旁的人,是那日在五祚山临渊而渔的男子,便频频回头向他望去。
随她频繁地回望,逐渐引起了昭明太子的注意,更使才方安稳下来的陈国侯,再次忐忑不安起来。
“可瞧你今日的现身掀起的风浪了,若她今夜未醒,瞧你如何收场?”莘娇阳把玩着酒盏低语道。
妫娄接连饮酒,致使面容蔓延起如雪夜当空般娇红,他双眼坚韧,声色沙哑道:“陈国新君蠹政害民,如今国中山河满目疮痍,民众苦不堪言,无论用何办法,即便是舍了我这性命残躯,也要将她唤醒。”
如今的圣安,奸臣当道,新君妫燎不论孝贤,大肆提拔潼水新贵,并将其父尊为陈国先君,尊其母为陈国元君夫人,以表自己君位名正言顺。
“今年顾家的酒贡,名为蝉鸣,后劲儿大着呢,你且少喝些。”莘娇阳知他乃是借酒消愁,不忍他痛心痛身,便按住他又往嘴边送去的酒。
福祥公主回首见正见莘娇阳劝酒,那男子神色悲戚,与五祚山见时相异颇多。当二人目光相触时,更似有千言万语要同她诉说一般。
福祥公主心中不知为何荡漾起异样之感,她喉咙发酸,欲哭不止。
她匆忙垂眸,转过身,盯着案上酒爵不语。
不刻,舞姬盈盈而至,翩然献舞。丝竹声悠悠,可她心中却颇为杂乱,想到顾长安还在等着她,便起身告礼,欲离去。
昭明太子见状,随即起身要与她同去。
“怎地,昭明太子要舍下我等,随元妃而去吗?”与昭明太子相对而坐的貅离见其起身欲离去,便开口打趣道。
众人注意皆被貅离话语所吸引,纷纷停望歌舞,向昭明太子望去。
昭明太子神色自若,道:“我视元妃如命,还请各位莫怪。”
福祥公主面色微红,反身于昭明太子比划道:“我不过是去小解,你莫要跟着。”
“宫中人多杂乱,我与你同去。”昭明太子低声道。
福祥公主面如猪肝涨红,她比划道:“莫要头次就让我在众君面前丢脸,虽然宫内今夜人多杂乱,可我总能寻到回东宫的路,若你不放心,大可派人跟着,不必亲自跟在我身旁。”
昭明太子垂头凝思半响,随即喊来身边贴身的侍卫,送福祥公主离开朝阳阁。
待福祥公主离去后,众人皆调侃起昭明太子与陈国公主才子佳人之美谈,并无人注意到周女王脸上显露的不悦。
唯有貅离一人,嘴角噙笑,将周女王的不快藏入心中。
福祥公主被侍卫送回东宫后,自窗翻身而出,于角门偷溜出,疾步往膳房奔去。
夜色渐深,天上落雪渐厉,皑皑莽莽,倒也瞧不清远处的人影。
顾长安躲在柱后,隐约见有人走来。
起先他警觉地贴着圆柱藏身,待确定来人是福祥公主时,才现身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