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小喜急冲冲地向她走来,便猜着应是柒园那位出什么事儿了。
自打东阳公主被昭明太子圈禁于柒园后,便彻底与外面断开了联系。秦上元也是听闻东阳公主是在圈禁之时被周女王察觉其有身孕,周女王于心不忍,便对昭明太子下了死命,定要安排个懂医理的前去柒园照看,不得虐待东阳公主。
就这样,澹台小喜被安排去了柒园,众人皆知他们二人因前事,乃是敌对,可偏昭明太子便这样有意为之了。
这其中的人心叵测确实是让秦上元感到恶心,可她相信小喜,绝不是个公报私仇的狭隘之人。
孩子是在逐除那日生下来的,传闻是个女娃娃,生下来便被昭明太子安排的人抱走了。澹台小喜也本于那日归家的,可直至今日,秦上元这才见她第一面。
“嫂嫂是太医局主事,可否下令借药房里的僵蚕二钱,这冬日我找遍了街上的铺子,再寻不到半点僵蚕。”小喜六神无主,急切地拉着秦上元便往门外走。
“可是东阳公主得了产后风?”秦上元试探地问道。
小喜抹干眼角的泪滴,重重地点了点头:“这春日里的第一天,她的孩子便被昭明太子派来的人抱走了,她不顾风雪追了出去,跪在柒园门口不停地哭求,可却还是没能留下这孩子在她身边,若不是我强行将她拉回了暖阁,怕是她早被冻死在冰天雪地里了。”
秦上元心里一紧,急忙拉着澹台小喜出了门。
今日上元吉夜,澹台府上的车马皆都被支去了三坪街,这小喜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离宫时特意自太仆舍生那里借来了车马。
宫里的车马可直通太医院,秦上元亲自去药房拿了二钱僵蚕,以及东阳公主所需的一些进补药品。
太医院的药师官不敢阻拦,便只能差手下去东宫报信。
二人行至柒园时,被守在柒园门前的禁卫阻拦,小喜也不跟他们多废话,转身拉着秦上元东行而去。
柒园的东边是一片荒地,先前说是要为青颜王后临园建阁,安阳动荡后便作罢。周女王早前也打算在此设竹林幽亭,可自打登顶后,一心扑于政事,无心建造竹幽,这片荒地便一直荒废至今。
小喜拉着秦上元踏过杂草,往荒地深处行进。在冬日落满雪的一处枯草后,有一处残垣,断壁上有一处漏洞,可钻入身形娇小之人。
秦上元和小喜二人将药牢牢护在胸前,蜷着身子钻了进去。
这是秦上元第一次进入柒园。
想来在落败之前,这里必定是一处风景绝美之地,但见那建在山间的宫殿,即便是在苍茫又单调的白雪之中,也拥有如同琼楼玉阁般的仙姿。
东阳公主栖身于柒园之中的殿桦楼,此处也是先前青颜王后的起居之所。
大抵是青颜王后生前身中寒毒,这殿桦楼的地下引热泉取暖,倒也舒适。
东阳公主平躺于床榻,身体滚烫,面色潮红。秦上元闻到一股腥臭味儿,掀开被角一看,见东阳公主身下的床褥血迹斑斑。
小喜吓得面色苍白,身形虚晃,秦上元一把拽住小喜,沉稳地道:“莫慌,她面色潮红,并非血崩之症。”
秦上元俯身上前仔细地观察东阳公主的产后体,少倾她问道:“孩子生下后,可否有随之而出的紫河车?”
小喜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秦上元叹了一口气,也是难为小喜这个既没成婚又没生产经验的姑娘了。有关于紫河车,大抵她也只见过炮制后的。
“随着孩子一同而出的污物,你拾掇后扔去哪了?”秦上元一边说一边从随身的药箱里拿出一双薄薄如虫翼的手套。
“在净房,我本想着待出去后,送去药房的。”小喜道。
秦上元走去净房看了污物后,大约是猜到东阳公主的产后漏血,是因腹中污物未清干净,再加之身染寒症,若不及时清理,怕会性命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