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手里盛汤的勺子扔出去。
“用银针刺穿眼上的丝竹空与鱼腰穴,再由瞳子髎引血而出,如此反复四十九日后,以蛇胆灌眼,再以焚棯木熏眼,而后敷冰,使其麻木,如此再反复七日。”
“我这双眼虽能在夜里视物如白日一般清晰自如,可此后睁眼见强光,便如针刺一般疼痛,只能以玄凌遮眼,避开光亮,从那时开始,我的世界便是永夜。”
阿无将手握成拳,听着素素这可怖的叙述,她惊恐地咬着自己的手指。
“对不起,我不该好奇。”阿无揉了揉发红的双眼,向素素比划着自己的歉意。
“无妨,于我来说,这点苦难算不上什么。”她低头,又饮尽一碗酸梅汤。
阿无见此,又拿起汤勺为她添汤。
我抬起手按住阿无:“这酸梅汤过于寒凉,饮够两碗便可解暑,莫要再给她添了。”
素素与阿无说的这些,多半都是讲给我来听的。她费尽心机地做这些解释,无非就是证明她心中有愧。
有愧便好,心中有愧于我来说,便够了。
她的命也在楚王的手中握着,况且我与她并非莫逆之交,又有什么理由去要求她为我卖命,从而放弃她活下去的权力。
“你这次前来,是奉命,还是过路顺道?”用饭结束后,我开口问道。
“奉命。”她耿直地回答道。
“可是奉命带我前去云梦行宫?”我故作镇定地问道。
素素没有说话,没有说话即是默认。
素素所奉之名,唯有楚王,可我有些迷惑,为何楚王会让素素悄无声息地潜入神殿,并带我去云梦大泽?
我这边还没想透彻,神殿门前又传来喧哗之声。
我以为又是先前那帮宮婢们折返了回来,见案上有阿无盛汤的漆木汤勺还算硬实,抄起便冲了出去。
行至堂前,见围困神庙之人已然从莺燕宮婢们换成了手持兵刃的铁甲兵卫,我见苗头不对,转身想溜,却被一人用长枪逼退于四方亭内。
我抬头一看,即刻认出用长枪指着我的人正是白汍毓。
跟着他一同来的,还有一身形圆润的中年男子。男子油头粉面,一双如豆般的双眼精光闪现,如肉团一般的鼻子下面挂着两撇小胡子。
“啧啧,据说桃花夫人艳绝天下,我看不见得,她的姐姐福祥公主倒是比她还要明艳三分。”那男子的目光游走于我身上下,使我心中平添厌恶。
“孋中郎不是才得了桃花夫人侍奉左右,怎就这般喜新厌旧,见一个爱一个,家中娇妻岂不生怨恨?”白汍毓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我曾猜测过妫薇的处境,想她最不济也是沦为楚王的宠妾,万万没想,却被面前这样一个色胆包天之人来糟蹋。
我趁着白汍毓松懈之时,将手中的木勺朝那男子掷去。
“嗙”的一声,击中了他的左眼。
他双手捂着左眼,嚎叫着蹲在了地上。
白汍毓不为所动,他长枪的锋利抵着我的下颚:“多年未见,你依旧是这般不识时务。”
我知道他所说的不识时务,是因那中年男人的身份。
白汍毓称他为孋中郎,我猜着他应当是宫中那位正得荣宠的孋嫔的兄长,我不识时务地伤了他,必定会引来孋嫔的敌对。
可笑我连她儿子都得罪了,还会害怕她来与我为敌吗?
“多年未见,你还是一样惹人厌恶。”我打不过他,必然嘴上不会轻饶他。
他气的面色发黑,嘴角抽搐,紧握长枪,欲朝我刺来。
我手脚并用向后躲去,无路可退之际,抬头却见白汍毓不知为何,竟丢下了手中的长枪。
他用右手捂住左上臂,五指缝隙中隐约见血痕。
“何人胆敢在此偷袭,还不快快现身?”白汍毓退出四方亭,恼羞成怒地环顾四周。
须臾,身着玄青色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