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丑时,晴雯悄悄起身,叫醒小红和郑嬷嬷,一人带着一个小瓷坛出了院子。
已是初夏,气温渐高,露珠不容易凝结。
只有这个时辰,昼夜温差最大之时,花朵与草叶上才能凝结出些许露水。
时近五月十五,月亮已近全圆,月光皎洁明亮。
三人一人扯下一片草叶,将花朵和枝叶上的露珠一一刮进瓷坛里。
附近的花叶被刮遍了,她们向山下移去。
“以后咱三个做夜猫子,晚上不睡白天睡,”晴雯笑着道,“趁着这会子还有露水,收集一些存着。等天热了就收不到了。”
“那咱们每晚上出来收集花朵上的露水,岂不成了采花大盗了?”小红压着嗓子低声笑。
“该打!”郑嬷嬷呵斥道,“姑娘面前也敢说这些浑话?”
小红“噗嗤”笑出声来。
晴雯弹了她一指头,也笑了。
主仆三人正低声笑闹,远处“咕咚”一声响,吓了她们一跳。
“怎么回事?”郑嬷嬷把晴雯护在身后,警惕地眼眸四处搜寻。
想起书中写过,二姑娘迎春的大丫鬟司棋,曾在大观园里夜会表弟潘又安,在山石洞子里做那不可描述之事,晴雯淡淡地道:“大概真是夜猫子吧?”
忽而又提高了嗓门喊,“郑嬷嬷,不然叫起园子里的婆子们,打起灯笼好好寻一寻,别是哪处角门没上锁,跑进贼来了吧?”
片刻寂寥之后,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
影影绰绰的月光下,一个人影慌慌张张地往园子西南角门方向而去。
须臾,又有一个人影往园中不知哪个院子去了。
“姑娘,还去叫婆子们寻夜吗?”郑嬷嬷悄声问。
“不用了,今晚没事了。”
晴雯提起坛子继续刮露水,“赶明儿去跟大奶奶说一声,老太太和太太让她领着姊妹们在园子里住,若是发生不好的事,她脸上也不好看。”
主仆三个忙活了大半晚上,至天明收集了约摸有一小坛露水。
郑嬷嬷小心地舀了小半碗浇在绛珠草盆里,一顿饭工夫后,那株小草果真“支棱”起来了。
嫩嫩的小草从茎到叶,通体红得要滴血一般。
“姑娘,你可真神了啊!它果然得喝露水。”郑嬷嬷喜道。
“是呢!这还真是个不省心的主,有咱三个受的了。”
晴雯摇头笑道,“以后每天晚上把它搬到院子中间,让它自己吸食天降甘露。咱们出去收集的,得留着天热起来时给它加餐了。”
吃过早饭,晴雯略坐了一会,带着小红往二姑娘迎春的缀锦阁去。
昨晚上遇到的事,她决定不跟大奶奶李纨说了。
一来大奶奶是个佛爷性子,一心只顾着教养儿子贾兰,旁的事上一概不上心,跟她说了也未必管用;二来晴雯亦怕李纨凡事都先把自己择出去,直接报给老太太、太太知道,必引得她们大动肝火,只怕贾府令人惊心动魄的抄检大观园之事会提早到来。
到时候又要赶这个出去,又要打那个板子,岂不是闹得人人自危?人心就大乱了。
迎春屋里。
迎春坐在桌边,捧着她最钟情的《太上感应篇》看着。
司棋披散着头发,打着哈欠,坐在她旁边桌上吃饭。
“司棋姐姐,二姑娘都收拾停当了,你咋个才吃饭啊?”
晴雯笑得意味深长,“昨晚上我睡不着,起来满园子逛荡,可是姐姐也睡不着,到园子里逛去了?”
“姑娘可别说笑,”司棋脸上一红,“昨个儿晚上我做了一晚上梦,老是迷迷糊糊地睡不沉,今早才起得晚了。”
看她这情态,昨晚上遇到的指定是她了。
晴雯也不点破,仍笑得灿烂:“姐姐没出去就好,我这悬了一晚上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昨晚上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