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还做了一件挺好笑的事情,我一心想当梁山好汉,决定写一封信来控诉郝优的所作所为。那时候我还到处宣传呢哈哈,真是可爱又好笑。我把这件事告诉小谢,告诉我妈妈,告诉小玉,我向他们宣布我要把这封可歌可泣的信写出来,然后甩在郝优的桌子上,你看我多怂,都不敢甩在她的脸上。我甚至想象了她看到这封信时五颜六色的表情,啊,好期待啊。
那段时间我一有时间就埋案伏笔,吃饭在想着怎么写,上课也在想着怎么写,废寝忘食或许也不过如此吧。我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写了那封信,读了好几次,改了好几次,尤觉不够,我想,我写的字那么丑,她要是没耐心看完怎么办,我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于是,我决定把这封信打出来。
我花了整整一个周末去打这封信,我躺在床上抱着手机打,我窝在椅子上敲着电脑,我躺在家里的躺椅上,一边摇摇晃晃,一边打字,从日头正好打到夕阳西下。打完了还要检查了好几遍,确保万无一失。我还缠着妈妈,非要她听我读那封信,即使她兴致缺缺,我还是强迫她当我的听众。
我甚至,甚至用白色和红色的纸分别打印了那封信,就是为了看看哪种颜色更好看。某种意义上,那封信是我的精神支柱吧,它让我在信念彻底毁灭之后找到前行的动力。在每一个难熬的日日夜夜,我一遍遍地幻想收到这封信的郝优,在那些幻想里,我得到了某种安慰。
遗憾的是,最终,我没有把那封信送出去。那时候我妈妈挺不想让我和郝优闹掰的,她怕郝优会变本加厉地对我。她一直劝我,劝我考完中考再把信给郝优,考完中考了又说既然都考完了,都不会经常见到她了,没必要给了吧。我呢,也很听劝,其实不是听劝,可能我自己心里也不敢吧,写了那封信好像就是发泄了,真到了要给她这一步,我反而退缩了。你也知道我是一个很倔的人,如果不是自己胆怯,怎么可能听我妈妈的注意,怪不得别人。可是真的没怪过吗?很多次当我回想那几年,我都忍不住会有些许抱怨,抱怨为什么我的妈妈不能无条件地站在我这一边,抱怨她为什么相信我却不肯为我伸张正义,抱怨她为什么不肯为她的女儿和郝优撕破脸,她到底不是不肯,还是不敢,难道女儿还没有同事重要吗?但是我不能怪她,我的妈妈没有错,她很善良,对她来说,报复比扒皮割肉还要疼。我小姨说,我妈妈刚到学校当老师的时候,还跟她抱怨过:“学校的老师好奇怪,这个老师和我说那个老师的坏话,那个老师又和我说这个老师的坏话。”
“那都不要信啊,傻,互相说坏话的能是什么好东西,都别理!”我小姨那时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啊。
所以,你看,我妈妈就是那么一个天真的,善良的女人。哪怕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那么善良,那么宽容。
我不能怪我的母亲,不仅仅因为她善良,更重要的是,伤害我的不是她,是郝优!郝优,让我的母亲无数次地向我道歉,为自己没能保护好她的女儿。郝优,让我的母亲一次又一次的愧疚。郝优,让我在无数个日日夜夜以泪洗面。郝优,让我这一生,每一天,都无法释怀那三年。错的明明是她,道歉的却是我的家人,凭什么?我的妈妈为了过去向我道歉,而她呢?她凭什么可以心安理得?
后来无数次当我回想当年,都后悔于我没有送出那封信。但是如果一切能从来,或许我也送不出去吧。人这一生,到底要多勇敢,才能不留遗憾。
“欸,宝,那封信你还留着吗?”易粥把头靠在我的身上,校园的道路很安静,只有几只猫在一边玩耍。
生活如此美好,是曾经的我所梦的。
“留着啊,前不久我还看了一次,文采不错。哈哈,我感觉我现在都写不出这么好的文章了,江郎才尽啊江郎才尽!”
“去前面的桥上走走?喂喂鱼呗,我上次买的面包过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