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因果,人们总说,有因才有果,可是当我回首那三年,我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因。那天下午我的班主任,郝优,像往常一样走进教室。好像是班会课吧,记不太清了。人祸和天灾总是发生在那么平常的日子里,让人寻不着回忆的路。我也不记得她是怎么聊着聊着就聊到我的。我唯一能记得的就是她突然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斥责我,说我不像哪个哪个老师的儿子那么的体贴乖巧,会照顾家人,说我妈妈挺着个大肚子,我都不去帮她洗碗,说我没有家教。
初一下学期,我亲爱的妈妈响应国家的号召,怀上了我的弟弟,中午我还是会和妈妈一起吃饭,吃完饭老师们总是聚在一起洗碗,我那时候一看到那一堆老师心里就犯怵,不好意思去帮我妈妈,只好麻烦她老人家挺着个大肚子悠悠地走过去悠悠地走回来。或许确实不能算得上是懂事吧。
我想那时我也觉得自己是错误的一方。我成了孙悟空,那句“没有家教”就是我的紧箍咒,我自然是不甘愿被箍着的,一时气不过就站起来顶撞了她。
“你管我洗不洗碗,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为着这么小的事说我没有家教,你就有家教了吗?”
当时说的话多么稚嫩又无力,连基本的逻辑都没有,但还是把郝老师气的够呛,现在想想我也是了不起,居然有本事把一个成年人气得发抖。
时间的巨轮推着我往前走,关于那天的记忆越来越模糊,我忘记了那天同学们的反应,忘记了那天教室周围的环境,甚至忘记了她说话的表情。但是郝优发抖的身体连同记忆中那个倔强的不服输的站立的女孩子却像是一幅雕刻的画,刻在了我的心里。来来往往的人群驻足,对这幅画指指点点,末了,丢下一句评价,扬长而去。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这是一切的开始,直到很久很久之后,我才从我妈妈那里,知悉了这个事情原本的面貌。我妈妈说,那时候的我颇有一些侠客的义气,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提的那个安茹吗?她是我那个时候最好的朋友,我每天都和她黏在一起,可以毫不客气的说,我跟她好的就已经长在一条裤子里了,都不用穿了。那时候的她特别的调皮捣蛋,很喜欢捉弄同学,她也会带着别的女孩子孤立一些人,我特别看不惯,虽然我和她很是要好,但是我还是颇有些大义灭亲的英勇。每天回家的时候,我都会特别义愤填膺地和我妈妈聊起她,还跟我妈妈说,如果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了了,我就会去班主任面前告发她,我说即使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你看,我小时候多好玩。
我妈妈,想的肯定比女儿要多,觉着姑娘的病好不容易好起来,别因为这种事和同学朋友起了嫌隙,就安慰我,说让她跟郝老师说吧,不劳我费心了。我和我妈就像是一个帮派里的两个头头,二把手说要帮我,我当然是乐意至极啊,当即表示信任,并嘱咐我妈务必完成组织的任务。我妈也确实不负众望,没过几天就去给我办事了,可是我亲爱的妈妈呀,她还是太过单纯了一些,没有选择直接去和我的郝老师汇报军情,而是选择了和另外一个物理老师也就是郝老师的好闺蜜赖老师说。赖老师啊,是一个传奇女性,据我亲爱的母亲说,如果这位赖老师和她教同一个年级,她可以把我妈妈的课表记得一清二楚,什么时候上哪个班,甚至连她哪天没来上班都知道,你看我妈妈就比不上人家,有时候连自己的课表都弄不明白。好巧不巧,这位赖老师不知道是因为些什么和我妈妈有了矛盾,这也很正常,在一个学校教书十多年,有些摩擦和矛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也不知道赖老师是怎么和郝优说的,郝优就一口认定我是因为怕惹火上身不敢揭发恶行。你说倒霉不倒霉?最倒霉的是,郝老师的女儿读初中的时候,就是因为揭发了同学的恶行,被同学们孤立,所以她对我这种小人保身的行为深恶痛绝,觉得我就是颗老鼠屎,马上就要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