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必安的口吻是笃定的。
他太了解范无救了,哪怕范无救刚才那番话连一半都没有说到,可他还是知道,范无救想说的到底是什么。
“有关鬼差的事你大概也了解一些,我们这些亡魂成为鬼差,无非是生前有什么心愿未了,而范无救的心愿,就是与亲人有关的。”
谢必安说话时视线始终落在范无救的身上。
他眸光深邃,总是泛着冷光的双眼在这一刻尽显柔情,只是这份柔情中又似乎夹杂着许多情绪。
池鱼只是单单的望了一眼,心口就忍不住泛起阵阵苦涩。
“上次你与冥王大人定亲时范无救的话不仅仅只是说说而已,池鱼,你不知道你的出现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是你让他漫长又乏味的生命,终于没了遗憾。”
遗憾。
这好像是这段时间以来池鱼听到的最多的两个字。
她望了眼已经烂醉如泥的范无救,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有关范无救与谢必安的过往。
她想,难道范无救的遗憾就只是与亲情有关吗?
难道与谢必安的那段过去,他没有遗憾吗?
不等池鱼想出答案,她倏尔听到谢必安用微弱的声音低声喃喃道:“而他没了遗憾,我也就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彼时宴会厅内声音嘈杂,可就算如此,池鱼还是连一个字也没有落下。
她双眸微瞠,被这句几不可闻的话震慑到心口猛地一颤。
池鱼薄唇微抿,嗓子一阵一阵的泛起涩意,仿佛吞噬着她的呼吸。
终于,她在谢必安难以言喻的眼神中,声音艰涩紧绷的问道:“你……是真的没什么可遗憾的了吗?”
聪明如谢必安。
不过短短一句话,谢必安便已经听懂了这话背后的含义。
他猛然抬首看向池鱼,眼神有一瞬间的惊愕,继而慢慢变得平静,最后又恢复成以往淡漠的模样。
他凝睇池鱼片刻,而后缓缓将视线落到范无救的身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对池鱼低声说道:“我与他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这一刻的池鱼是有些后悔的。
她心疼谢必安看范无救时的眼神,心疼谢必安眼中的落寞,更心疼如今只有谢必安一人背负着过去。
可当话说出来后,她又担心提及过去会不会重新揭开谢必安的伤疤。
于是再短暂的缄默片刻后,池鱼微微颔首,道:“知道一些,不算太全。”
谢必安抬头,嘴角微微扬起,似乎对池鱼知道这段过往并不介意,“如果没猜错,老板是不是只把我俩的事讲到了我们答应彼此终生不娶?”
池鱼知道谢必安聪明,但不知道谢必安聪明到这种地步,如果不是现在氛围不对,池鱼真想对他竖起大拇指,由衷的说一声,牛逼!
谢必安好似能看穿池鱼的心思一样,他为自己斟了杯酒,饮了半杯,云淡风轻的说道:“不必用这种崇拜的眼神看我,我到底在老板身边跟了几百年了,他的处事风格,我还是多少了解一些的。”
有关谢必安与范无救的专业程度池鱼是从来都不曾怀疑过的,能让故渊如此重用并且一直留在身边的鬼差,定然不是个傻子。
谢必安说着,将目光投向池鱼身边的故渊,语气难得轻松的说道:“老板,介意我和老板娘单独喝几杯吗?”
认识谢必安这么久以来,这还是池鱼第一次听到谢必安用如此轻松的语气和故渊说话。
故渊不语,而是垂眸看向池鱼,似在询问。
感到被重视的池鱼偷偷的藏起心中的窃喜,她点了点头,小声的对故渊说:“老板,我今天过生日,开心,让我再喝几杯,好不好?”
池鱼其实知道故渊不会拒绝自己,但她还是嗓音温柔甚至带着几分娇嗔的询问故渊。
倒不是多此一举,情侣之间不就是通过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