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城城外,十里,御营行在。
这是一座当地驻军的军营,早已经给清理了出来,作为皇帝的驻地,会稽王则留在城中的郡守府,这回司马曜算是轻车简从而来,但征调了刘牢之的北府军作为护卫,三千铁甲,正在这座不算太大的军营周围来回巡逻,附近的小树林被砍伐一空,五里之内,一马平川,任何人都无法遁形。
御营之内的一座最大,最豪华的大帐里,司马曜据胡床而坐,一身便装,而把身体裹在一身黑色斗蓬之中的王恭和顶盔贯甲的刘牢之,则恭立在一边,一袭灰色僧袍丘帽的支妙音,则静静地坐在帐侧的一个蒲团上,秀目紧闭,若老僧入定,仿佛整个世界,都与她没有关系。
司马曜看着王恭,微微一笑:“爱卿可知朕这次为何要来彭城呢?”
王恭正色道:“陛下是要亲自主持对刘裕的审判,您亲临现场,那裁决就是天意,无论是何结果,都不会有人有话说。”
司马曜点了点头:“这是其中的一个原因,但另一个原因嘛,就是来这里,可以更方便地跟爱卿见面,现在朕想见爱卿一面,都不是容易的事啊。前些日子殷侍郎也去荆州上任去了,朕的身边,现在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啦。”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支妙音:“还好有师太能伴朕左右,为朕解忧。若不是师太这次想出的妙计,朕还真不知道如何处置刘裕呢!”
王恭连忙说道:“都是臣无能,无法为陛下分忧,请陛下降罪。”
司马曜笑着摆了摆手:“王爱卿不必如此,现在你和殷爱卿都已经出镇大州,手握重兵,随时可以为朕做大事了。朕这次路过广陵的北府军营,曾经微服私察过,又在这里看到了刘将军的部下,端的是精兵锐士啊,有你们这样的军队,朕非常放心,刘将军,朕一定会给你记功的。”
刘牢之沉声道:“多谢陛下厚爱,牢之定不负陛下重托。只是牢之有一言,必须向陛下言明。”
司马曜轻轻地“哦”了一声:“刘将军有何话,但说无妨。”
刘牢之正色道:“陛下,刘裕虽然出身北府军,但是此人一向狂妄自大,不服上司的命令,以前谢相公在时,对他多加回护,我等将帅也无法对他执行军法,所以让他越走越偏,最后竟然暗通敌国公主,成为夫妻,这件事,让北府军上下都为之蒙羞,而作为一路领他的上司,我也非常痛心。”
“现在的北府军,最大的任务不是短期内北伐,而是要为陛下清扫朝堂,除奸斩恶,所以,忠诚和服从是第一位的,我知道刘裕的将帅之才,更知道师太与刘裕的渊缘,但是,现在是国事为重,任何私人的感情都要放在一边。如果刘裕这次通过了三场格斗,那他的声望会如日中天,这个时候要是他回到北府,那必然一言九鼎,从者如云。到时候只怕就是我下令要北府军行晋阳之甲(春秋时晋国的六卿出动私兵为国君扫除政敌,后世作为兵变的代名词),也未必能让手下听令了。”
司马曜的脸色一变:“怎么,刘裕有这样的本事,让北府军听他的不听将军的?这怎么可能呢,朕记得北府军可是一声令下,可以赴汤蹈火,刀山火海都不皱一下眉头的铁军啊。”
刘牢之叹了口气:“陛下身份高贵,不知军中这些军汉们所想,他们要的,是尊重,是义气,冷冰冰的军法,如果在一个他们可以为之去死的人面前,是行不通的。刘裕多次在战场上能抗命,并且身先士卒,可以让整支部队都跟着他行动,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就是上次他突袭邺城,也是临时让我儿刘敬宣所率的援救洛阳的先锋部队,放弃了原来的作战计划,而跟着他转战河北。”
说到这里,刘牢之顿了顿,看向了王恭。王恭清了清嗓子:“还有,上次刘裕去洛阳,带走了千余名北府军的老兵,这些可都是队正以上的骨干军官,弄得我们新建北府军都受到很大影响,几乎瘫痪,我现在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