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诚被顾铁山扶下了马,一个伙计走过来将他背在背上,另外来了两个伙计从马上将顾铁蕾的尸体抬了下来,快步向院子角落的库房里送进去。
陈知诚见伙计要将自己背上楼上客房,急忙开口喊道,“送我去库房!”
“姓陈的,再不收拾你两条腿,就只能找人给你锯了。”顾铁山在陈知诚身旁骂了一声,却还是指挥着伙计将陈知诚背到库房里去。
进了库房,陈知诚见到顾铁蕾的尸体僵硬地躺在一个油漆斑驳的旧木桌上,旁边都是各种废弃的破旧家具和乱七八糟的锅碗瓢盆,屋子里已经很久没有打扫,所有的东西上面都落满了灰尘和蜘蛛网。
陈知诚痴痴地盯着顾铁蕾的脸看了很久,她的脸上还凝着最后留下的笑意,她走的时候好像是喊了一声他的名字,陈知诚想不出自己什么时候体贴爱护过身前的这个女人,为什么她会喜欢自己。
顾铁山安排在库房里生起火炉,让伙计们到院子里挖了一大盆白雪送了上来。关上门后,顾铁山看着自己妹妹的尸体,深吸了一口气脱了皮袄,挽起衣袖开始解陈知诚的衣裤。陈知诚知道顾铁山要用白雪给他擦身,急忙说道,“我自己来。”
“你自己来个屁,看看你的胳膊,又青又紫,还有力气给自己擦身子。”顾铁山不由分说脱了陈知诚的衣服,“大家都是男人,你别他妈的扭扭捏捏的。”
陈知诚只好坐在椅子上,由着顾铁山在盆里抓起一把把白雪在他身上擦拭,好一会儿后身上青紫的地方慢慢转红,有了血色。
顾铁山忙得满身是汗,随手抓了件衣服擦了擦头上的汗水,直起腰扭了扭,“行了,等你身子有了感觉可以动了,再泡个热水澡,你就又活过来了。”
“铁山,谢谢。”陈知诚低声说道。
顾铁山摆摆手,看了一眼躺在一边的顾铁蕾,穿上皮袄往门外走,嘴里却还是骂道,“ 谢个屁,你的命是我的,我救自己的东西,跟你有个屁关系。”说完,便打开门走了出去。
陈知诚坐在椅子里,一旁便是热气腾腾的火炉,身体渐渐有了感觉,他伸手向旁边的椅子里拿起衣服套在身上,想起顾铁蕾临终说的话。
陈知诚坐在椅子里缓缓挪到顾铁蕾身边,手颤抖着从顾铁蕾的皮袄里摸出一张满是血迹的白纸,轻轻打开,上面是顾铁蕾画的地图,一笔一画都很仔细用力,想来是她按照记忆里铁牌背面的地图画的,她从小就拿着那个铁牌来玩,又从一丈红手里特意拿过来仔细看了,陈知诚想着顾铁蕾画的地图应该是正确的。
陈知诚的手轻抚白纸,真不知道顾铁蕾什么时候画的地图,想到她临死前说的话,陈知诚的心又被深深刺痛,他强忍住泪水将地图轻轻收进口袋里。
陈知诚在顾铁蕾临死前曾在她耳边说道,胜山要塞掩埋黄金的地图他和齐蓝早就找到,已经交给组织,他不想让顾铁蕾抱着愧疚和遗憾就这样走了。
陈知诚不知道顾铁蕾走之前是否听到自己说的话,他很心痛自己为什么不早说出来,但是出于组织的纪律,即使再来一次,他也不能提前告诉顾铁蕾。
陈知诚心乱如麻,心如刀绞,正在胡思乱想之时,突然一个念头如同炮弹在头脑里炸开,他慌忙又从衣袋里翻出顾铁蕾画的地图,白纸上所有的图线和他脑海里从慈云庵里找到的地图一一对照,陈知诚坐在椅子里呆若木鸡,这两张地图不一样!
难道是顾铁蕾记错了?就像是她临死前担心的那样。或者就是慈云庵里中希敏助留下的地图是错误的?或者是顾老当家当年得到的地图是错误的?或者是慈云庵里的地图是假的?
陈知诚汗如雨下,心乱如麻,那到底哪一张地图才是真的?又为什么要有一张假的地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