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京,京卫指挥使司衙门。
邹越武的父亲是太宗年间重臣,只可惜神化一百零一年,为抵御金奴战死在了边关,太宗感其忠烈,给邹越武赐了“忠诚伯”爵位,还赏了他京卫指挥使司总指挥的实缺。只可惜邹越武不似父亲勇武,更没有革新魄力,上任起便守成维稳,不求一变,为太宗不喜。为了既不辜负当年承诺,又能使京卫指挥使司的变革进行下去,太宗皇帝又指派了高翔高河兄弟二人为指挥同知,渐渐将邹越武架空。
邹越武哪能不明白皇上的意思,便开始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渐渐消弭了自己的表面影响。
如今,京卫指挥使司,表面上已经完全被二高控制。
平日里,邹越武是不怎么来府衙的,可是今天,他却端坐在后衙的主座上,闭目不言地听着跪伏在地上的手下诉苦。
“大人!”那个叫王安的经历司经历只一个劲地磕着头,声音之中悲愤异常,似是有几代血海深仇藏匿其中:“那二高又推出了‘巨银自述’一罪,只要被他们抓到端倪,搜出了家中财物,只要无法将银两的收入来源说清,便会被判有罪……”
“哦?”邹越武闻言,脸上露出了一副饶有兴致的神色:“继续说。”
“指挥使大人您是知道的,咱们京卫指挥使司是个清水衙门,自大人到之前,平素只有训练之苦,哪里享过人间清福?是大人私下开了章程,为众人置产兴业,这才有了今日……”
“哼。”邹越武立刻面露不悦。
“是,是小的没了分寸,置产兴业是大家一起做的,你情我愿,根本不关大人的事……只是如今这政策突然施行,我怕我们自己的人为了减罪互相出卖,这麻烦也就大了……”王安悻悻地说完,便伏在地上,静待邹越武的安排。这要是让高翔高河兄弟二人看到,只怕根本难以理解,为什么自己恩威并施想要笼络的手下人,在邹越武这里却这般听话。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只怕也不过如此。
邹越武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了十几张银票,轻轻放到了桌上,也不低头,只是用手敲在那银票之上,整个后衙,变得针落可闻:“我知道你们都在想什么,可京卫指挥使司革新,是太宗定的政策,我看如今的陛下,并没有改变之意。把这些银两发下去,告诫众人,十日之内,莫要生事。若是城中有何调令,未经我的签发,不得擅动。”
王安听得一头雾水。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您的吩咐卑职们自然要照办,只是不知道,大人是要如何筹划?”
“你只需要跟他们依我所说行事,多的就不必管了。想要挣安生钱,就别节外生枝。按照我的吩咐,天大的责任,也落不到你们的头上。”邹越武淡淡地摆了摆手,王安立刻退了出去。而后他又转了转香炉,很快就从里面走出了武公子秦重风来。
“恩公,我这边也都安排妥当了。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行事?”邹越武行了一礼道。
秦重风微微一笑,抚须道:“如今万事皆备,只欠东风了。”
“何谓东风?”邹越武疑惑道。
“陛下虽然年轻气盛,但手段不可谓不阴狠毒辣,想要对付他,还得拔除了他伏在城中的最后一支伏兵才行。”秦重风显得自信满满。
“那是何人?”
“锦衣卫指挥使,廖常。”
黄州,巡抚衙门。
谭尹今天得了宗极安的信,来这里处理雪灾的事情,文件堆积如山,可宗极安似乎并不着急,他就站在那块“否极泰来”的牌匾之下,见谭尹过来,笑着迎了出来。
“哎呀哎呀,谭大人啊,你总算是来了……”宗极安上前挽住谭尹的手,将他引进屋内,而后又让人上了点心茶水,拍着谭尹的手笑道:“公务堆积如山,我这巡抚真是恨不得生出八只手来啊……多亏有你在。”
谭尹笑着应了,看向那公文时眼中的警惕神色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