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彦谋细细探问了一番,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
却说方腊退守帮源洞,这却是个易守难攻的去处。
这个洞深有一里地,内部错综复杂,不知道有多少个岔路。在洞里,方腊不知道囤了多少粮草辎重,以逸待劳,自然能把官兵打得落花流水。
所以李纲从一开始就没想着打硬仗,而是将帮源洞周围密密地洒下鹿角,挖开壕沟,围而不攻。
方腊对李纲围而不攻的态势搞得非常闹心。
作为草寇,方腊对于麾下将士的控制其实是不强的。
草寇的特征是,起事之后,将良家百姓的家产全部抢得干干净净,摧毁他们的房产,捣毁他们的事业,让他们转眼之间赤贫得只剩白身。
百姓能怎么办呢?
反抗自然是思路一条,就算想要逃跑,那也得身上有粮食啊。
结果乱军只需要高呼一声:“想吃饭的就来参军!”
于是无数百姓都只能加入乱军,手里拿着一杆枪就老老实实跟着乱军到处流窜。这便是草寇们对朝廷威力最大的一招:裹挟。
往往几千草寇就能裹挟几万民众,声势浩大。
他们给百姓们的武装也非常简陋,往往只有
一把长枪而已。
这还算是好的,更过分的可能就每个人只给一根棍子,摆明着就是把原来的良民百姓当作炮灰,送到前方送死。
种彦谋听得恻隐之心大生。
什么义军?
什么反抗者?
也许方腊在起事的时候,他的理由是充分的,他的行为是正义的。
但是到他打下杭州之后,所谓的义军瞬间腐化堕落,成为残暴的草寇,甚至比宋朝的官员还要贪得无厌,还要狼心狗肺。
这可不能说这是人类的共性,只是方腊这边并没有一个伟大的纲领,导致他们打下杭州之后,就不思进取。因为这已经是他们起事之前,想都想不到的成就了。
其实大部分跟着方腊造反的人,对于造反的概念无外乎是和水泊梁山一般,占个地方做基地,然后四处出动打家劫舍,抢到钱粮回了山寨,也能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秤分金银,过一过爽利的日子。
然而他们却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把在他们眼里极其了不起的杭州给攻打下来。
虽然没有人将之宣之于口,但实际上很多人心里一惊满足了。他们也想象不出来更加广阔的未来是个什么样子,无
法确定自己下一个目标,只觉得心里空虚至极。
这便是我们上政治课和历史课经常听到的:阶级的局限性,让他们无所适从。
如果一直打胜仗的话,也许方腊一伙还能逐步占到长江以南的半壁江山。
只要他能够据长江天堑自保,然后就会有属于地主阶层的世家大族派遣自家子弟,前去辅佐。到那时候,才能说方腊的身份能够从草寇流寇的身份转化成正规军的身份。
只有到那时候,方腊控制区内的百姓才会心甘情愿地给他纳税,因为当地的世家大族给方腊做背书了。
方腊只是占领了杭州,远未能让世家们屈从与他。无人辅佐,也没有人看好的方腊,他的指挥体系,他的军队组织都是一塌糊涂。
谁武功高谁就是小队长、中队长、将领元帅,也没有考虑过计谋和领兵能力。
这样下来,即使帮源洞里驻扎着方腊二十多万的军队,明明比外面李纲的军队数量多得多,但是他们很难一次从帮源洞里出来,在洞周围都是山地,也很难让二十万军队展开阵型。
方腊勉强派人冲击李纲的营盘,却次次都铩羽而归,无功而返。
看
到己方不停地吃败仗,方腊的军队不可避免地士气低迷,整个帮源洞从上到下都是一片愁风惨雨。
方腊束手无策,着急得几乎想要投降了。
突然童贯带着刘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