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尘烟,于此间落在心上。
裴冀念起过往,年少时潇洒恣意,他人羡慕。入江湖后,不论是因家族势力的缘故,还是他自身,他人皆对自己礼让三分。成年后,得圣上眷顾,着他坐镇伏魔司,为护佑东岳太平。可惜,他没能守住这些荣耀。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的欲望所致。
不管当初的缘由是什么,许多的事情他做错了,那就是错了。阿玉若此刻动手杀了他,倒是让他解脱了。他也无须再去想那些烦心事,也不用再担忧哪一日卢宴亭知道了这些,父子二人会兵刃相见。可是,看着阿玉那双眼睛,他仍旧有些无法释怀。
到底是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人,本以为只是个简单而纯净的孩子,却没想到他才是埋藏在自己身边最大的隐患。他手中的那把剑,还是自己不远千里从翻云海寻来的。可惜,那把剑现在正对着自己,而持剑的那个人明显有些动摇。
林羡鱼摸索着下巴,看着满眼泪痕的阿玉,再看看他对面站着的裴灿,他忽然间替两人有些不值。若不是因为当年追查那制灯师的案子,裴灿或许会有更好的未来,这个时候坐镇伏魔司的也必然不是自己。可惜,人心难测,他现在所得的远远比失去的更多。
阿玉呢,这个少年聪慧而谨慎,
意志坚定,若是他当初遇见的仍是那个为国为民,有着赤子之心的裴灿,或许他这一生有另一番精彩。林羡鱼暗暗笑了起来,看此时的阿玉,他倒是没有被仇恨冲昏头脑,至少他对裴灿,仍旧念着那一份养育之情。
“你……为何不动手?”
广场上响起了裴灿的声音。他看着阿玉,唇角裂出一丝笑来,瞧着十分难看。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抬脚往前走去。可他每往前走一步,阿玉就往后退一步。
唐渊的眉头拧了起来,有些奇怪地看着阿玉,冷冰冰说道:“阿玉,你莫要忘了,你父母皆因他而死。难道,你要看着他就这么离开吗?”
阿玉没有回应唐渊,眼泪顺着脸颊滚过,双手抖得越发的厉害。他往后一步步退去,直至推到了广场边缘。他的双肩在颤抖,看着越来越近的裴灿,他的胸膛几乎已触碰到了剑尖上。
忽地,就听阿玉大吼一声,长剑跌在了地上,清脆的声响震得都有人都是一颤。千机门的弟子目光唰唰唰地都落在了阿玉身上。他们眼中有不解,同样也有质疑,当然也有人觉得阿玉这样做并没有错。毕竟,杀死阿玉父母的并非裴灿。
阿玉轻声啜泣了起来,摇头道:“我不能杀他,不能。他……他是见死不救,可是……可是
杀我爹娘的人是魔宗,不是他!”说着话,他的头抬了起来,伸手抹去脸颊上的泪痕,喉咙动了动。“我一直都知道,要报仇我不该找你,可是我恨你不闻不问。你将所有的感情都放在了我身上,可卢宴亭呢?”
阿玉也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或许是因为恨,又或者是想让自己心里舒服一点。可是,他的话也没有错。裴灿将所有的宠溺和爱护都给了他,却将自己的亲生儿子置之不顾。自己是该承着他这份恩情,可是他却为卢宴亭不值。或者说,他为自己不值。
裴灿在阿玉面前停了下来,缓声道:“阿玉,我不需要你念着我对你的恩情,也不需要你替我开脱。你要杀我,是因我见死不救。你杀我,是因你觉得我不是害死你父母的真正凶手。可是……你该明白,你父母的死,与我有间接的关系。阿玉,我不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对你的爱护,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裴灿说到最后,双眼中漫上了一层薄薄的雾。阿玉的心思,他怎么会不明白。阿玉的恨,有一部分是因对卢宴亭的愧疚。他是见过卢宴亭的,两人相处的还很不错。这件事情,阿玉没有瞒过自己,甚至还怂恿自己与卢宴亭早点相认,好弥补这些年来对卢宴亭的亏欠。可是,他没有答
应。
有时候踏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