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羡鱼扶起薛长夜向门口走去,张柏站在桌前没有出声,那年轻人握着长鞭看的却是张柏。卢宴亭立在门口处,神情平淡,似是在思索事情。
院中众人听到屋内没了动静,都往这边涌了过来。薛长夜只觉得身体内气血往上翻涌,堵到了喉咙里,腹部如同火烧一般,全身的肌肤疼得厉害,好像被人用针一下又一下地刺着,连着皮肉翻起,一点点撕裂,疼得他说不出话来,双唇发颤。
林羡鱼眼眸沉沉,扶着他一步步走到屋檐下。那些人涌了上来,兵刃齐齐对着他们。
林羡鱼仍旧浅浅笑着,将薛长夜扶着站正了,伸手摸着自己的鼻头,望着那些人,声音平淡无奇。“怎么?张大人这是要将本官留在此处?还是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杀了本官灭口?”说着,他眼皮抬了抬,又道:“你到不如先解决下他的事情,否则这待会要真的动起手来,后院起火可不太好。”
他的话音落下,张柏重重地落在了案桌上,眼睛里透着精光,勾起了一边唇角。那年轻人艰难地挪了挪步子,面向张柏,重新握了握长鞭,紧紧抿着嘴唇与他对望。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可屋内的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处
处透着瘆人的寒意。
林羡鱼将张柏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旁若无人地走下了台阶,又缓缓朝院外走去。院中的那些人在原地站着,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卢宴亭就这么定定地站在门口,眼珠子动了动,最后扭头看向书案后俯身的张柏,伸手勾了勾手指头。
“过来。”
这两个简单的字落在张柏耳中,好似有魔力一般。他下意识地站直了身子,抬脚朝卢宴亭走了过来。嘴角动了动,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快到卢宴亭面前的时候,张柏一脸地诧异,瞧着自己站着的位置,眉头蹙在了一起,冷声道:“你……你对我用摄魂术?”
卢宴亭“喔”了一声,搔了搔额头,无奈道:“哎,果然还是需要天分的。”说完,他又笑了起来,双手抱在胸前看着张柏,眉头微动,言道:“我去过微雨山庄了,假的薛锦之和金曈已经被阿五和阿七捉住,就关在山庄的水牢里。他们两个人告诉我,汾阳楼不在汾阳,而是在长安……”
卢宴亭说到这儿,略微停顿了下,目不转睛地看着张柏,摇头笑道:“我从汾阳回来的时候就在猜测,这汾阳楼若是在长安城中,在哪最安全。可后来听闻阿羡捉住了假的
张柏,而府衙中又关着一个真张柏,还牵扯到了科场舞弊。我便想,若长安城中最安全的,莫过于府衙。于是……我们来了。”
其实,昨天夜里林羡鱼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想了许多的事情。卢宴亭虽然没有传回消息,可是他将自己在长安所得的线索仔细捋了一遍,便也想到了汾阳楼的事。本来就安排了薛长夜接手府衙之手,他便没有阻拦,为的不过是敲山震虎,看看这藏在暗中伤人的老虎到底会不会露出破绽。
然,没想到的是,张柏竟然这么耐不住性子,看到薛长夜来了,还是奉命来接手府衙之事,竟再也不做隐瞒,这确实出乎林羡鱼和卢宴亭的意料。方才在屋脊上林羡鱼看到卢宴亭和自己想到一处的时候,震惊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确定了张柏的身份。
汾阳楼在长安府衙之中,楼主正是张柏。
卢宴亭今天早上到的长安,林羡鱼虽未与他说那些事,可是曲长亭提到了一些,于雨虞和柳斜阳也说了一部分。他和林羡鱼自小便在一处,彼此一个眼神又或是细微的动作,便也能明白对方的心思。所以,有些事情未必要林羡鱼都说出来他才懂。
卢宴亭眉头抬起,手指戳着自
己的脸颊,浅声笑道:“你才高八斗,身居一方知府,若再过个几年,做出些政绩自会调入京都成为京官,不说飞黄腾达,光耀门庭总也没错。我实在想不明白,你这样的一个人,为何会成为魔宗的走狗?张楼主,是否愿意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