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女子或是家人为银子卖给翎公子,又或是孤儿,或是失踪。这本已足够引起官府的注意,自是不能摆在明面上。陆鸿渐站在台上,双眸微眯,仔细打量着场中的人。台下的人窃窃私语,应是在商讨由谁先去出这个风头。这边声音嘈杂,那边却已架起了桌子,开了赌局,押谁会笑到最后。
那壮汉站在桌前,举着个牌子,身后有婢女在矗立着的牌上更换赔率,另一人则捧着册子,笔下疾驰,记录着参与押宝的人和各自所出的银子。桌前围了许多人,人们五个铜板又或一两银子,也有人取出十两银子,随手扔在桌上,叫嚷着押陆鸿渐输。
叫价声此起彼伏,银子落在桌上的声音闷闷,继而连三不断。薛黎蹙眉,暗暗握紧了拳头,可他身侧有两名护卫,只要他稍微一有动作,那二人的目光便会落在他身上。
“一两银子押小公子赢!”
“五两银子押他输!”
“我!我出十两银子押小公子赢!”
“我出二十两押他输!”
“……”
叫价声此起彼伏,众人或许是凑热闹,或许是真的想看看陆鸿渐到底有几斤几两。有人在押宝之后,转身向陆鸿渐喊道:“小公子心地善良,可惜这地方善良最没用。我出五十两银子押你赢,是赏识你这份
勇气,输赢无所谓,小公子可得千万留心。”
陆鸿渐闻言朝那人浅浅施礼,道了声谢。
回头间,台上已落下一人,这人相貌儒雅,手握折扇,一身靛蓝色衣衫无风自动,眉眼带笑,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小公子既有这份胆量,那我便来抛砖引玉,领教一二。”话音方落,他脚下一顿,折扇唰的一声开扇,夹带劲风直逼陆鸿渐面门。
山顶上的宅院内,翎公子坐在檐下,桌上温着长安城特有的太白醉,酒香四溢。他的眼角有笑意,却不知是因这山顶景致,还是因方才处理了一桩趣事而发笑。杯中酒色如琥珀,缓缓荡漾着,映着日头,闪耀着晶莹的光芒。那落在杯中的花瓣,似是落入一池静水,多了一丝亮丽的色彩。
有人穿过长廊匆匆而来,声音低低。翎公子听完眼中笑意更盛,摇头道:“这还真是有趣。那小公子应是林羡鱼在凤鸣城收的徒弟陆鸿渐吧,听闻他是凤家的后人。我这地方,还是头一次以武力来决断姑娘是跟谁走。”说着,又兀自笑了起来。
那人已悄然退下,院中再次恢复了沉寂。院角的迎春花,在日光中探出头来,鹅黄的颜色十分可爱。忽的,翎公子抬头看向空无一人的院头,声音轻缓,“你站在那良久,是觉得
这山上的风景别致呢?还是觉得我这院中布局风雅?”
风起,一男子落在了台阶下。他微微眯眼,打量了翎公子一番,冷笑道:“凤翎公子倒是有闲情逸致,这个时候尚能不动声色饮酒,倒是让我白箫长了眼。不过,凤翎公子你同样是凤氏一族,该不会……你想保陆鸿渐的命?”
翎公子抬头看向了他,逆光之下,白箫的脸隐于黑暗中,棱角凌厉,双眸深邃闪着杀意,哪还是当初在忻城时与林羡鱼感叹命运的那个人。
翎公子听到这话眉头微动,冷声道:“你白箫今日来,该不是想要借我的刀杀了陆鸿渐和薛黎?”他鼻间哼了声,将酒盏重重地放在桌上,沉声道:“你可知道,薛黎是谁的孩儿?你要杀他,本是轻而易举的事,何必脏了我这地方,拖我下水?”
白箫似是早就料到他会拒绝,向前踏出一步,一脚踩在台阶上,微微俯身。日光落在他的身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线,可却更显得他神色阴鸷。“哦?凤翎公子的意思,是要我自己动手?你可知凤宸的一个小小失误,导致黄泉宫之事全盘皆输,你也早已成了弃子?”
翎公子微微拢眉,与他的目光对上,却又笑着摇了摇头。弃子……他何时怕过?早在最初为他们做事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