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羡鱼吃着酒,忽而转头向十二说道:“去,把他身上的衣物都扒了。”
陆鸿渐还提着酒壶给他喂酒,听到这话茫然地看着林羡鱼。壶中的酒没有停,落入那人口中,因太急,呛得他连着咳嗽了数下。霍白薰扶额,十二动作僵硬,唯有卢宴亭明白了林羡鱼的意思。他三两步走了过去,敲了下陆鸿渐的额头,将他手中酒壶放在一旁的桌上,手上一翻,迅速地除去了那人的衣衫。
风从窗户涌了进来,虽日头当空,仍旧寒凉。那人抱着双臂瑟瑟发抖,想说话,可一抬头对上林羡鱼的目光,又瘪着嘴垂下头去。卢宴亭仔细打量了一番,又检查了他的衣物,朝林羡鱼摇了摇头。
林羡鱼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疑惑,摩挲着下巴思索了会,摆了摆手。卢宴亭将他的衣物丢了过去,顺手解开了他的穴道。陆鸿渐因喝酒的缘故,一张脸通红,歪着头看着林羡鱼和卢宴亭,不知二人是何意。
那人悉悉索索地穿好了衣衫,立在墙角,似乎有些惧怕,低声啜泣着。陆鸿渐眉头皱在了一起,伸手拽了下他,奇怪道:“你哭个什么?刚才抢我们银袋子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怂。”
那人抽泣着,气呼呼地翻了个白眼,又往墙角里缩了缩,哭泣道:“抢你们银
袋子那是生活所迫,可你们这样扒我的衣服,是在侮辱我!”他又吸了吸鼻子,“士可杀不可辱!你们杀我了吧!”
林羡鱼“噗哧”一声笑了起来,有些无奈地看了看卢宴亭和霍白薰。因之前遇到李成的事,再加上渭沣镇客栈掌柜和伙计的问题,他现在看谁都感觉像是裴冀安排的。方才让扒他的衣服,不过是想看看,此人是否也是禁军的人。但,卢宴亭并未在他身上发现禁军的令牌,而他的身上也没有任何的印记。
林羡鱼朝陆鸿渐招了招手,又指了指门口那边的铜盆和帕子。陆鸿渐略一思索,点了点头,伸手把那人拽了过去,弄湿了帕子塞到他手中,“我师父让你洗漱。”
那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就见林羡鱼回过头来,笑道:“洗干净了就过来一起吃饭。刚好,我也有些问题要问你。”说完,指了指那边空着的位子。
陆鸿渐已经取来了碗筷摆好,见他站在那儿没动,走过去拿着帕子给他擦脸,又把他的手按在了盆中,使劲地搓了搓,甚至连指甲里的污垢都给洗的干干净净。末了,他盯着那人瞧了半晌,又转头跑到床榻那边去翻包裹,随手扯出一套自己的衣衫塞到那人怀中,指了指屏风。
那人抱着干净的衣衫,再看看自己身上的
破破烂烂的衣服,忽而鼻子一酸,抽抽搭搭地向几人俯身施礼,转身去了屏风后。众人饮着酒,只听得屏风后衣服摩擦的声音,待这声音停了回头去看时,林羡鱼几人都怔了下,陆鸿渐更是睁大了眼睛瞧着他,一脸的不可思议。
站在屏风一侧的男子五官清秀,皮肤白皙,一双眼睛灵动有神,鼻梁高挺,花瓣唇。一头青丝以发带绾起,虽然有些凌乱,但瞧着却十分精神。他看着也就十二三岁的模样,陆鸿渐那身天青色的衣衫穿在他身上倒也很衬他,只是他身形瘦削,衣衫略显得有些大。
林羡鱼上下打量了他一点,脸上露出笑意来,指了指那边的位子,“过来坐吧,不用那么拘束。”
陆鸿渐看他与自己一般大的年纪,顿时生出些许好感来,上前去牵他的手。少年眉头动了动,向众人又是深深施礼,声音轻缓,“薛黎拜谢诸位。”
“薛黎……”林羡鱼低声念了几句他的名字,轻声笑了起来。“有诗云: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又有人曰:东方半明大星没,独有太白配残月。太白配残月,薛黎居长安。好名字!”
薛黎有些发窘,双手拢在袖中搓着。陆鸿渐伸手握住他的手腕,轻声说道:“你不用害怕,我师父和宴哥哥,还
有薰姐姐他们是好人。呐,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