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冀不知他为何忽然有此一问,可还是摇了摇头。裴灿……他失踪的时候,自己不过十几岁。那时,他伴在柳渊身侧,鲜少回家。即便裴灿之前是在伏魔司,常出入帝宫。可是,这个叔父于他而言,十分陌生。他能记得的,只有他年幼时,叔父常常会抱着他,只是,那人的样貌早已被岁月磨得模糊不清。
柳渊止住了这个话题,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身后随时准备出手护他的禁军,微微笑了起来。或许,这就是所谓的“高处不胜寒”。身居高位,能深交之人寥寥无几。但,却一直有那么一群人,不论是处于职责所在,还是处于其他的目的,会随时随地守护在身侧。
这些禁军都是万里挑一的,对柳渊自然忠心。对于裴冀,更是俯首帖耳。人和人之间,很多时候并没有那么多的谋算,只要用心去对待,恩威并施,他便也会全心全意付出。可,往往有那么许多的人,总也喜欢去试探人心,猜测和怀疑,总会导致彼此没了信任,从而一发不可收拾。
许久之后,柳渊伸手拍了拍裴冀的肩膀。“阿羡这次一定能成功,你的叔父……应该会回来的。”说完,他缓缓走向屋脊的另一侧,纵身一跃,落在了台阶上,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转身
回了屋中。
裴冀愣愣地站在屋脊上,任寒风吹着他的衣摆,似刀一般掠过他的脸颊。叔父……会回来吗?林羡鱼去凤鸣城查案,真正的目的竟是这个?他低头看向了脚下的琉璃瓦,瞬而便明白了为何柳渊要将揽雀和虞北他们送到黄县。或许,京中得到的那些线索,真的可以助林羡鱼将当年的事情真相找出来。
裴冀抬头看向了黄县的方向,目光所及之处,瞧见的却是如同火龙一般亮于长街上的灯盏。他暗暗叹息一声,摆了摆手,从屋顶上跃了下去。
林羡鱼望着街上的花灯,忽而失笑。十多年前,算算时间,正好和十大家族所谓的聚首时间对得上。那时,宫中的制灯师中确实有两人来自北境。只是,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其中一人竟死于西苑的井中。至于他的死因,当时得出的结论是自杀。
帝宫之中常有人死,为情又或被暗杀,这种事情林羡鱼早已司空见惯。事后,柳渊曾授意给那制灯师的家人送去一些银两,至于那银子有没有送到,那就不得而知了。现在再回想,那制灯师的死因便也没那么简单了。
如果说,这便是凤鸣城杀人案的开始,他们这一路上遇到的各种奇异事情和帝宫之中出现的绿皮灯笼,便也可以解释的通。只
是,那人的死……却不知是做了谁的替死鬼。
四人在街上站了许久,直到百姓散去。林羡鱼动了动身子,长长呼了一口气,似是发现了什么特别有意思的事情,朝众人摆手,“走,咱们也该回去结束他们的阴谋了。”
林羡鱼抬脚朝黄泉楼走了去。远处,沐风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紧紧蹙在一起。身旁的沐英眼中似乎有恨意,但却没有任何的动作。那些江湖人,早已离开了原先的院子,此刻就聚在黄泉楼前,却无一人敢踏入。他们在低声议论,又或神情冷漠。
林羡鱼慢悠悠地抬脚踏上了台阶,扭头扫了一眼众人,眼中浮起了笑意。黄泉楼内,江潮生安坐于一侧,捧着茶盏正优雅地撇着茶沫子。白霈和沐筝立于他身后,二人一脸沉重。
坐在江潮生对面的是今日酒楼中最后走的那一对男女。女子撩起额前垂下的发丝,微微颌首,似是跟林羡鱼打招呼。那男人垂着头,双眸空洞,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林羡鱼径直走到江潮生身边落座,拾起桌上的茶盏,掀开杯盖,却又停了下,扭头看着江潮生,一双眼睛亮亮的,笑道:“我坐在此处,江先生应该没意见吧。”说完,示意卢宴亭等人也坐下。
江潮生摇头,仍旧一副君子之风,不怒
不喜,“当然。”
林羡鱼微微点头,端着茶盏慢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