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羡鱼的青海剑随后而至,从那人肩头削了过去。剑刃扬起一串血珠,复又折回,向他的腰间斜削而来,剑锋一转,上挑。
青衣人身子一斜去躲避林羡鱼的剑招,不料柳追月的霜月剑已至头顶,就听得一声轻微的响动,那斗笠已被劈成了两半,发髻也散了,一丝红线从他的额头落了下来。
林羡鱼冷哼了声,青海剑一扬抵到了他的脖间,细细瞧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原来是你。”
斗笠落在了地上,男子披头散发,那张惨白的脸出现在了二人眼前。他双眸微红,眼白占了一双眼睛大半,看着倒像是个瞎子。
林羡鱼认得他。此人江湖人称“盲眼书生”,名凤玉。凤玉十六岁入江湖,从不与人交恶,极善丹青,书法又好,颇有前朝王曦之遗风。
当年凤玉在江湖上可谓风华无二,与正邪两道多有往来。但他从不与他人深交,常常深居简出,无人知晓他的底细和师承。
林羡鱼出江湖的时候,凤玉已是江湖前辈。
林羡鱼曾问过自己的师父,何为江湖?师父说这世上有人,便是江湖,而想要入江湖,却没有那么容易。
那个时候的林羡鱼只当师父敷衍自己,可后来自己入江
湖时,才发现真的没有那么容易。江湖人有自己的做事风格,而这里面则有许多的常识。
常识,是个很要命的东西。所谓“道有道义,行有行规。”身在江湖,无论你做什么,不懂得这些常识,很多时候就会因为这些细微的东西而丧命。
江湖险恶,你需得了解各门各派,还有他们之间的渊源。这是最基本的东西,如果你不知道,或许哪天就着了他人的道,被群起而攻之。
江湖自然也有美好的事,当然这也并非全靠运气,更多的时候需要你有实力。你只有足够强大,才能够保住自己的命。
在林羡鱼看来,凤玉就是这样的人。有常识,有心机。他身在江湖数年,混得风生水起,无人记恨他,无人算计他。
林羡鱼曾有幸见过凤玉,与他吃过酒,也曾秉烛夜谈畅论天下事。那时候林羡鱼对江湖十分向往,对凤玉更是仰慕。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林羡鱼实在想不明白为何他会和魔宗之人有关?如今,却也正是他,手持着遗失近千年的幽莲神弓对自己出手。
天空之中不知何时阴暗了下来,漫天的飞雪被寒风吹得歪歪斜斜,十万里漠漠长空,瞧不真切。三人站着都没有出声
,身上落满了白雪,脸颊被寒风刮得生疼。
白雪漫漫,寒风肆掠,即便有声音,也淹没在了风雪之中。
凤玉的双脚被冻住,此刻天空降雪,对柳追月和林羡鱼而言无疑有利。柳追月提着剑往前一步步走着,他走得很慢,眉宇间的淡淡,似乎不是在看一件活物。
“我来。”
林羡鱼忽然挡在了柳追月前面,朝他摇了摇头。在他心目中,凤玉与他而言,那般是清风霁月般的人物,如今却成了他的对手。
这种事,当然得自己亲手来解决。
柳追月微微颌首,持着霜月剑停在了原地。林羡鱼唇角勾着,盯着那般双眸已作赤红的凤玉,叹息一声,“凤玉前辈,你可曾料到会有今日?”
凤玉失声笑了起来。他那些年在江湖上锋芒毕露,表面上那些正道对他恭敬,可暗地里去而对他处处算计,以致于他最后差点丧命。
今日之事,他早已料到,从开始参与这件事开始,便已明白没了退路。可那又如何,人生一世,总该为自己活一场。无论结果如何,路总是自己选的。
“嘭!”一声巨响,那冻住凤玉双脚的冰霜尽数碎裂。他抖落身上的霜雪,冷冷瞧着眼前的年轻人,忽然有些感
慨。
风雪很大,似鹅毛一般挡在两人身前,遮住了视线。寒风之中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涌入鼻中,一股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