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多时,有人打开了牢房的门,搬了桌子椅子,还拿了碗筷,姜花酒和烧鹅都买了回来,除此之外还多加了几样酒菜。大大小小的碗盘摆满了一张桌,看起来很是像样。
狱卒给他倒了一碗酒递到跟前,同时劝道:“爷,喝吧,这是能买着的最好的姜花酒,还有这烧鹅,也是凤乡城里最好的酒楼现烧的,小的一路小跑回来,还热着。”
男人咧嘴笑了,“早就该这样。”一碗酒仰脖进肚,很是满足。
狱卒也是无奈,“咱们是什么啊?就是看牢的奴才,什么事都做不了主。爷您就算有气也别撤在咱们身上,关您的不是咱们,将来放您的,肯定也不是咱们。”
男人冷哼,“放?不是打算关我一辈子么?怎么还有放我这一说了?”
“没有没有,小人就随口那么一说,这不就是为了宽您的心么。爷您心明眼亮,一定也明白小人的话,就别挑小人的字眼儿了,找份差事不容易,小人还得养活一家老小呢!”
“哼,心明眼亮?”男人掰了块鹅肉咬着吃,“心是一直都明着,就是这眼,要不是有医官来看过,是早就不亮了。就是现在我瞅人也是不清不楚的,哎,你是长了两只眼睛吧?”
“爷您真会开玩笑,人不都是长了两只眼么,四只眼的那是怪物。行了,爷您慢用着,小的得出去了,您要是有什么事儿再招呼小的就成。”狱卒说完就要走,刚走两步又站了住,回过身来同这男人打商量,“爷您看,要酒要肉都给您备着了,咱就别折腾了,只要您不寻死,往后您要什么小的都尽量满足。真的,千万别再寻死了,上头说了,您要是真有个什么意外,咱们牢里这些人全都得跟着您陪葬。您
是个善人,就放过我们这些奴才吧!”
那人说完就出去了,牢门还是重新锁了起来。牢里的男人喝着酒吃着肉,吃着吃着鼻子就发酸,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他胡乱地抹了一把,又继续吃。
想他淳于诺,当年也是一国太子,是真真正正受过全民爱戴,百官朝贺之人。却不想一朝宫变,沦为监下之囚,关在这牢里十几年了,再也没可能出去。
其实他是住在宫里还是牢里,真的没所谓的。他自幼习武,父皇为了让他能扛得起这江山之重,是什么苦都让他吃过,什么罪都让他受过。他翻过最陡的山,游过最深的河,进过丛林,也淌过雪原。他不怕吃苦,虽然贵为太子,但他从来没有那些人娇情的毛病,所以这牢里的苦他不怕,打也不怕,杀也不怕。
但可怕的是这一关就是十几年,更可怕的是,他被关进来后,听到的是一个又一个亲人被斩杀、被凌虐的消息。就连已经远嫁东秦的胞妹都没能幸免于难,一头撞死在文国公府的大门口。所以他才不甘,他才有仇恨,他才做梦都想冲出去,亲手宰了淳于傲那个畜生。
可惜,出不去了,歌布的死牢一进来就再也没有出去的可能。他只能在这里苟延残喘,不人不鬼地活着。渐渐地,两条腿细得像麻秆,渐渐地,两只眼睛开始看不清东西。
可他还是想活的,因为他的女儿在宫变之前就被他秘密送到了东秦,隐瞒了身份,他总觉得这场宫变不会危急到他的女儿,如果他能再坚持一下,兴许熬到淳于傲死了,他就能被放出来,他就可以去找他的女儿。他很想她,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一眼,只要她好,就够了。
只是他活得太痛苦,太没有尊严,生
的意志一天天的消沉,消沉到每天只能在地上躺着,动都动不了,整个人都在朝着死亡快速前进。
却在这时,朝廷慌了,淳于傲慌了。开始让医官来诊治他,开始给他吃好的穿好的,甚至每天还给他端各种各样名贵的补品,就是为了救他一命,让他继续活着。
淳于诺就真的看不明白了,人是清醒了,但脑子却懵了。合着这是不让他死?可是为什么不让他死?为了羞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