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皇上这样气愤,太子哪里还敢再说些什么?而且事到如今,他就是再蠢笨,也能听得出来,父皇让他说辩解,根本就只是冷眼旁观的意思,根本不可能把他的辩解听进去。就好像在等着看他的笑话似的。如此情况下,他除了闭口不言之外,任何行为都是在找死。
太子不敢说话,只是叩首在地,身子颤抖地跪着;皇上也不言语,只是沉脸看着太子……
忽地窗外一阵狂风吹来,吹得原本安静敞开的窗子“吱呀”了一声,猛地关上了。
原本沉闷的小雨天,忽地狂风大作。随之而来的,是轰隆地一声儿响雷,紧接着便是翻滚着的几声闷雷。看来这一场早该来的暴雨,终于要落下了。
外头的小太监忙关严了窗子,将天地间的喧嚣隔绝在窗外。李忠贵悄悄儿快步出去,低声吩咐他的徒弟们和御前侍卫们到一旁小屋内躲雨去。
小太监和侍卫们退下之后,外头空荡荡的。只剩下呼啸的狂风,和铿锵落下的暴雨。狂风暴雨拍打着门窗,惊得人心内一阵猛颤。
太子忽地觉得,原本已经有些听天由命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也不知道是心里的一个念头儿闪过,他的心才悬起来;还是因心悬起来了、害怕了,所以才闪过了这个念头儿……
此时,侍卫们不在,屋里就只有两个狱卒、赵康、曲福城、李忠贵、和他大舅……父皇,距离他不过三步远……如果父皇死了,他是太子,理应继位。
这一可怕的念头儿,吓得太子整个人都僵住了,就只剩下“扑通”、“扑通”、“扑通”……一声儿重过一声儿的心跳……
“忠贵,拟旨……”皇上的声音响起,吓得太子的心几乎要跳出来!
这一阵害怕之后,心,倒也随之静了下来。那个可怕的念头儿虽然还在,但他已不敢从心底里提起了。略直了些身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皇长子风北麟,身染顽疾,自以无力胜任太子之位,向朕请辞。万事身为重,朕准其奏请,即日起封其为庸王。太子府改为庸王府,使其享太子俸禄不变,日后无需上朝,只管自在逍遥,安心养病,以享长命千岁之夫福。”皇上缓缓说着,语气平静。
李忠贵快写着,亦是面色平静。屋里的所有人,除了太子之外,包括那两个狱卒在内,都是平平静静的。就好像在听的,不是废太子的诏书,而只是一道改宫里哪一处亭台楼阁的名字的诏书似的。
唯有太子,皱眉、闭目、狠狠咬牙……但,虽是面色不静、心有不甘,却也不敢说什么。
李忠贵写完了,放下了笔,缓缓将明黄色的圣旨上的墨迹吹干……
“晓谕天下。”皇上沉沉缓缓地说了这四个字。
“是。”李忠贵应了一声儿,双手举着圣旨,垂首站在皇上身后。
“尔等退下。”皇上一挥手,打发了所有人。连一句话的功夫都没给太子,也没再看太子一眼。
太子狠狠咬牙,很想要说一句“儿臣告退”,但是努力了半晌,也说不出话来。心里,满是对皇上的恨。
但奇怪的是,即便恨到如此,那个可怕的念头儿,却再也没有在他的脑海里、心里提起。
皇上吩咐完了这一句,便拿起一本奏折来看,好像屋里的这些人已经不存在了似的。
李忠贵低声道:“劳烦赵大人带上两个侍卫,将曲大人押回刑部去?”
赵康点点头,应下了。
李忠贵将圣旨端放在桌子上,顶着暴雨快步出去,叫了两个侍卫过来。赵康押着曲福城先退下了。
两个狱卒见自己不用死了,且也有人先退下了,便忙趁机跟了出去。见皇上在看奏折,也不敢说什么,只是安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