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再次归于岑寂。
良久,黑袍男子慢慢转头,寒凉目光落到沈云心身上,淡淡开口:“还以为你足够聪明,可以坐镇中宫,操控全局,没想到,竟一败涂地,还要朕出来收拾残局。”
“你--”沈云心双眼圆睁,拼命地咽着唾沫,“……阿德?……皇上?”
男子冷哼一声,重重一甩袍摆,大步登上正中的凤椅,巍然坐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战战兢兢的沈云心:“说吧,这些年你都做了什么。”
“臣,臣妾,”沈云心曲膝跪倒,“臣妾只是谨守本分,辅助威儿,并,并无逾越之举啊……”
“果真--是这样?”黑衣男子眸色转寒,“沈云心,你最好听清楚了,朕可不是以前那个温文尔雅的凌昭德,从来不会怜香惜玉,尤其是,对虚伪的女人!”
“皇,皇上?”沈云心弱弱地抬起头,满脸泪光点点,无限娇怜,“臣妾……哪里做得不好,请皇上谕示……”
“你不是做得不好,而是--做得太好--”黑衣男子的上半身微微前倾,“沈云心,你的万般娇柔,楚楚可怜,真是能令所有的男人放松心防,为你所驱使--二十多年前,你便是以这样一副面孔,骗得了朕的信任,也赢得宫内宫外所有人的赞讼,凭藉着贤良淑德之名,登上皇后的宝座,而实际,内藏奸狡,步步为营,不动声色地剪除所
有对你不利的势力,最终,把你的儿子,送上龙椅……啧啧,沈云心,朕真的是小瞧了你。可是现在,你的这份智谋,这份城府,这份心机,都去哪儿了?竟然会被杨婉漪那个老太婆玩弄于股掌之间,让朕不得不怀疑,眼前的你,到底,还是不是你?”
“皇上……”沈云心欲哭无泪--从面前这个男人眼中,她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怜悯,有的,只是厌恶,只是冷漠,只是嘲讽,只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复杂幽邃--他,根本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有着如水柔情的帝王夫君。
“朕到这儿来,不是想看你流泪的。”冷如寒冰的一句话,彻底粉碎了沈云心所有的旖望,“朕只想知道,在临去东烨之前,凌涵威,到底有何异样?”
沈云心倏然止泪:“皇上,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要废话!回答问题!”
“异样?”沈云心垂头,开始细细回想,半晌方开口道,“若说有异样,就是他常常喜欢在夜深人静时起来绕阶自语……凡是听到他说话的人,都被当即处决。”
“那--就没有一个人,听到他说什么吗?”
“……没有。”
“你确定?”
“臣妾,确定!”沈云心迟疑半晌,方才咬牙点头道。
“好,”黑衣男子倏地起身,“这一次,朕,姑且信你!”
言罢拂袖离座,朝屏风后面走去。
“皇上
,”沈云心眼中闪过几丝不舍,紧追几步,伸手去拉男子的衣襟,却被他闪身躲过,冷峻黑眸中刹那间腾满杀气,“滚!”
“皇上!”沈云心浑身一颤,不由自主地松了手,再一恍神间,眼前男子已无踪迹,整个大殿空空荡荡,寂寂无声,唯余满眼浓重的昏暗……
“阿德……”沈云心低喃一声,倾身委顿在地,以袖掩面,发出细细碎碎的咽声--他还活着,他还没有死,甚至隐身于天宁宫中,可是他,为什么却对自己的哀伤忧愁,自己的生死视若无睹?
凌昭德,纵然有千般不是,我亦为你,诞下子嗣,尽心抚养,你怎能如此对我?
“太后,太后,”耳边响起刘安低低的呼声,沈云心拭去面上泪痕,缓缓立起,重新整肃仪容,看向刘安道,“何事?”
“仇参将说,宫中已无军可调,请太后,拿主意。”
“拿主意?”沈云心凄然一笑,“现如今,京中兵力告竭,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还有什么主意可拿?”
“……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