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苑的紫金花,果然已烂漫到极致。
即使忧思忡忡,可满眼的蓬勃与热烈,还是让白思绮由衷地笑出声来,情不自禁地张开双臂,如一只翩跹的蝶,向花海深处飞去。
伫立在原地的凌涵威久久地屏住了呼吸。
在他心中,绮姐姐一直就是最美的,但却没有哪一刻,像此际这般明媚动人,吸引着他的整个身心。
原来,她的快乐,会让他更加快乐。
“绮姐姐……”他忍不住低喃出声,缓缓抬起手臂,似乎想把眼前这幅画面紧紧抓住,握在指间,让它永不凋零。
欢乐的时光总是最短暂的。
“涵威!”来不及细思,白思绮急速奔回,抱起他的身体,大声呼喊。
没有任何回音。
少年双眼微阖,唇角边漾着恬适的笑,仿佛正沉浸在一场美好的幻梦中,迟迟不愿醒来。
风抚花动。
转眼间,已有数道黑影出现在白思绮身后,其中一人曲膝沉身,探手搭上凌涵威的脉搏,然后展臂抱过凌涵威,横置于胸前,甩开大步朝园门外走去。
“白姑娘,请吧。”另有六名黑衣人聚到白思绮身边,为首之人恭恭敬敬地开口道。
这--白思绮心中闪过一丝困惑,却没有多问,随着黑衣人一起,走出了南苑。
黑衣人径直将她带至承恩大殿之
中,瞬尔消失不见,独留她一人,面对前方那高高的王座。
承恩殿,是天祈皇帝单独接见朝臣,商议密事之地,他们把她带来这里,是什么意思呢?还有凌涵威,为什么好端端地,会昏睡过去?
伫立在金阶之下,白思绮久久地凝思着。
“吱呀”一声,殿门忽然隙开一道窄缝儿,缓缓走进一个弯腰驮背的--老宫侍。
那老宫侍似乎全然没有发现白思绮的存在,自她面前一步步缓缓走过,直登上丹墀,甩动着手中拂尘,细细掸去御案上的灰尘,然后再徐步下了金阶,慢慢地朝外走,那动作,那神情,仿佛只是在完成一件平常惯熟的工作。
白思绮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他,看着他从自己眼前滑过--
有那么一刹那,她甚至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可远处骤然响起的声音,却让她陡地回过神来--那,不是错觉。
在那老宫侍悬垂在脸侧的冠带上,竟写着四个极小的字:急报,速走。
急报,速走。
“八百里急报!东烨大军进犯我边界!”
先是三声短促而浑重的鼓声,接着是禁军的传报,一声一高过一声,渐至逼近这承恩大殿。
十六扇殿门齐齐大开,无数的禁军像神兵天降一般,从两侧的廊下疾疾奔来,宫侍蜂涌而出,杂沓
的脚步声响成一片。
急报,速走。
原来,那冠带上的传讯,是这个意思。
悄悄地,白思绮后退一步,将身形深深隐入暗影之中,趁着殿中人多纷乱之际,从侧门,迅疾退出。
殿外的广场上,已然齐聚了不少的文武大臣、禁军、宫侍,众人所关注的焦点,全在一件事上,是以,竟无人发现,曾经名动一时的安国夫人白思绮,掠过一道道回廊,迅速消失在御花园的深处……
刚刚奔进永和门,左右两边忽地冒出两名身强力壮的宫女,挟持着她,径朝西北角偏僻处而去,绕长堤,过花荫,往冷宫,出角门,几乎一气呵成,直到一辆小小的马车前,一把将她塞了进去。
白思绮哽在喉咙的锐呼,因一双澄亮的眸子而截止。
“云寒?是你?你怎么在这儿?”
“先出城再说!”陌云寒一把将她拉入怀中,一掌挥出,吃痛的辕马立即放开四蹄狂奔,得得蹄声回荡在道道宫墙间,如惊急的鼓点。
“云寒云寒!”白思绮紧紧抓住男子的手臂,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