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郁沉黑。
车轮碾过积雪,发出“吱吱呀呀”的碎响。
不知道行进了多少时间,也不知走过了几条河,越过了几座山,窗外的景色,根本没有任何变化,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他们进入了真正的永夜之地。
在这儿,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看不到一次日出。
按照慕飞卿的吩咐,所有人都弃马登车,裹着厚厚的皮裘取暖。饶是他们多数人都有深湛的内功护体,也依然禁受不住如此逼人的寒气。
顾不得避嫌,慕飞卿紧紧地将白思绮抱在怀里,一边不停地给她输入内力,一边轻声问道:“绮儿,你怎么样?还受得住吗?”
白思绮扭了扭身子,弱弱地道:“我……还行,你还是省点力气吧,到了永夜城,不知还有怎样一场恶战呢,要是把内力都耗光了,那时该怎么办?”
“不要担心,我挺得住,”慕飞卿掀唇浅笑,“再说,还是锡达他们呢。”
“是啊,”锡达懒懒的话音从车厢另一头传来,“夜君那家伙虽说厉害非常,但双拳难敌四手,咱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拼不过他一个?”
“对了,那只断臂呢?是不是该拿出来瞧瞧,看看咱们走到哪里了,也好心中有个数。”最里边的东方凌忽然开口道。
锡达擎起夜明珠,车厢
里顿时亮如白昼,纤毫毕现,东方策从箱子里将断臂翻找出来,凝神一看,整个人忽地僵住。
“怎么了?”锡达见他神情不对,劈手抢过断臂,顿时惊呼出声,“这--上面的地图怎么消失了?”
“什么?”其他几人一听,再也顾不得寒意,甩开身上的皮裘,纷纷凑到锡达身旁,凝眸细看之下,均是面色大变--那原本由蓝色脉络构成的地图,果然消失不见了。
“难道我们走错路了?”锡达满脸的惊疑不定,“可是自从离开雪城后,我们一直是按照断臂所显示的路线行进的啊,怎么会发生这种怪事呢?”
“会不会--”东方凌沉吟着,也揣测道,“是我们已经到达了永夜城,所以地图才会消失?”
“也或许,这只断臂根本就是个圈套,”东方凌话音凉凉地道,“你们想想看,好端端的手臂上,怎么会出现如此诡异的地图?又偏偏被慕飞卿和白思绮拾到?”
车厢中一阵沉默。
半晌,慕飞卿沉声开口道:“事已至此,再说什么都毫无意义,与此在这里胡乱猜测,不如下车查看究竟,或许会有什么发现。”
“有理。”东方策点头附和,倾身出了车厢,喝住辕马,几个男人纷纷撩起帘子下车,单把白思绮留在车上,慕飞卿更
是千叮咛万嘱咐,要她好好呆着。
尽管他们身上都带着世所少见的硕大夜明珠,但在这茫茫雪原之中,能够照亮的,仍旧只是身周小小的一团。慕飞卿提议,四个人分别朝向四方,各自前行数里路,查看情况,然后尽快赶回。
独坐在车厢里,透过布帘,看着那渐渐远去的淡淡荧光,白思绮心中忽地升起一股没来由的恐慌,再也顾不得许多,掀帘跳下车,大声喊道:“阿卿!阿卿!”
冷风扫过,只是转瞬间,慕飞卿已然奔回,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又是恼又是怜惜地道:“绮儿,你这是做什么?外面天寒地冻,要是伤着了身子,你要我怎么办?”
“阿卿!”白思绮却只是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袖,一遍遍不住地轻喊,“不要离开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好好好,”慕飞卿心中一阵抽痛,哪里还舍得下她,只得张开皮裘,牢牢地将她纤柔的身子裹住,一手擎着夜明珠,抬步朝北方走去,口内仍旧不住地轻声宽慰道,“我陪着你,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好……”白思绮喃喃着,伸手抱着他坚实的腰身,心内终于安定下来,一步一步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