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了,真的是倦了。
阖拢双眼,白思绮半倚在男子胸前,双手轻轻地拢着他的肩膀,触到那嶙峋突起的肩胛骨,心中掠起几丝颤悸。
他瘦了。
自从乾图关一战后,他就这么昏睡着,无知无识,却始终得不到片刻的安宁。
从天祈到羌狄,从羌狄到南韶,他们辗辗转转,只为求,一线生机。
到头来,却仍是落进别人设下的陷阱里。
仔细想来,他们这场爱恋,始于阴谋,或许最终,也会结束在阴谋之中。
能在这最后,依然陪在他的身边,或许,这已经是上天对她白思绮莫大的眷顾。
那么,慕飞卿,我们是不是该顺从命运的安排,安静地去往另一个地方?
若没有圣珠,你活不过明夜。
若要拿到圣珠,却必须先取你性命,可是我,却怎么能下得去手?怎么能?
那么,慕飞卿,就让我先杀了你,然后再杀了我自己,终止这一场场无休无止的折磨,好不好?
男子冷峻的面庞微微下垂着,散乱的发投下几抹浅淡的青影,模糊了唇角的那抹僵冷。
“按他说的做。”
死寂的空气里,却蓦地响起一个沉凝的,寒冷的,如
金属般的声音。
缓缓地,白思绮抬起头,已经散乱的视线慢慢聚集,被牙齿咬得红肿的双唇,讶然地大张开来,所有的呼声却紧掖在喉咙里,像是被一只大手,重重地掐住了喉咙。
在那缭绕着水气的血池中,正慢慢坐起一具人体。
浑身金衣浴血,面上,覆着一只飞鹰腾云的面具。
“按他说的去做。”
那人再次重复了一句,沉冷的黑眸里,冻结着让人发寒的严霜。
“你是--”白思绮抬起头,指向对方的鼻梁,整个身体忍不住微微战栗。
“按他说的去做。”对方并不给予任何解释,只是再次生冷地重复一句,然后缓缓地,倒卧回血水之中。
白思绮眨眨眼,再眨眨眼,重新瞪大的眼眸中,又只剩满室昏黑。
“幻觉!一定只是幻觉!”她用力地敲敲脑门儿,又重重地拍了拍胸口,收回视线,重新望向慕飞卿,却发现他垂挂的姿势,似乎与之前,有那么一丝不同。
一抹沁寒,自掌中传来,慢慢渗进白思绮的五脏六腑,让她昏聩的意识彻底清醒过来。
潋滟的紫光,华芒爆涨,似乎想向她诉说什么。
久久地凝视着
这柄跟着自己已有一段最最的紫霄剑,白思绮只感觉昔日的活力,似乎正在身体里一点点重新凝聚,化作春日里活泛的溪水,最后汇聚成浩瀚奔腾的长江大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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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国夫人,你可想清楚了?”
黑暗里,白思绮睁开冷湛的眸,再次对上那张没有五官的木制面具。
“我答应你。”
清冷的空气中,她的声音,像薄冰一样,碎泠泠,落满地。
“不过,我要先见到圣珠。”
对方身形微滞。
“怎么?”白思绮冷嗤,“对现在的你而言,我和他都不过是你网中的鱼,砧上的肉,难道,你还怕我们长了翅膀飞出去不成?”
对方低笑。
慢慢地转过身,抬手朝血池的方向一指。
一缕薄光,陡然亮起,渐渐扩散开来,继而,整个血池里的液体都沸腾起来,咕嘟嘟地升腾着热气,继而,一颗浑圆如球的珠子冉冉飞起,五彩华光莹桀灿流动,耀花了白思绮的双眼!
“原来……圣珠竟然,藏在这血池之中……”白思绮喃喃低语,双眼中满是震惊。
“怎么样?”男子倏地
撤手,那已经升至半空的圣珠骤然沉回池中,溅起数朵血花,池水也渐至平静,只是空气中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