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白思绮静静地躺着。
帐外,慕飞卿坐在微微闪动的烛影中,目光深邃地注视着床榻上的女子,身形岿然不动。
“将军,”吴九蹑手蹑脚地走进,在慕飞卿身后立定,“襄南王和他手下的逆党……如何处理?”
“不是还有禁军内廷统领洛彬,和外廷统领魏关山吗?”慕飞卿语声沉凝,视线依旧停驻在白思绮的脸上。
“可是皇上的情况,看起来不太好……”虽然明知自家将军此际一颗心全然系在夫人身上,吴九仍是忍不住讷讷地开口。
慕飞卿身形微动,缓慢起身,仔细地为白思绮掖好被子,这才跟着吴九悄无声息地走出房间,轻轻合拢门扇。
烛火幽幽地跳动着,躺在榻上的白思绮,缓缓睁开了双眸。
目光清澈而明亮,却蕴着浅淡的阴影。
心,很痛。
痛到绝望,痛到无法呼吸。
细细回想着自从红翎公主下嫁当日以来发生的一切,仿佛都是早就布好的棋,只等着她一步一步朝前走。
慕飞卿啊慕飞卿,你果然忠心耿耿,为了你所谓的职责,可以牺牲一切,甚至……包括你自己……
既如此,我还有什么话说?
那南华行馆后园凉亭中惊心动魄的一幕,如今仍然在脑海里辗转反复,历历在目,如果不是自己够命大,如果不是自己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知道那火药的厉害,此时的白思绮,焉有命在?
勉力扶着床栏,白思绮挣扎着坐起身,下了床榻,穿上鞋子一步步朝外挪。
既然襄南王的阴谋已经告破,想来宁北将军府的危难即解,自己也没有必要再留下来,忍受他新一轮的欺骗和利用。
此时此刻,离开慕飞卿,离开顼梁,成为她心中最强烈的渴望。
她再也不要,看到那个虚情假意的男子,再也不要,莫明其妙地被他牵着鼻子走。
她是白思绮,哦,不,她是俞天兰,是那个潇洒如风,淡然若云的凉薄女子,即使没有了爱,她还有她自己。
她爱她自己。
更爱自己的生命,胜于世间的一切。
她没有必要,更不可能长久地做一枚棋子,成为一场场无休止权谋倾轧的牺牲品。
即便,她可能动了心。
即便,她已经对那个男人,有了某种微妙的感觉。
但仍旧不能阻止她离开。
因为,慕飞卿,你的无情,比我更甚!
刚刚跨出院门,
旁侧里便闪出两个全身黑衣的暗人,一言不发,挡在白思绮的面前。
白思绮冷然一笑,抬步仍往前走,两名暗人虽不敢出手,却如影随形一般,始终挡在白思绮面前。
白思绮也不理睬,强忍着身上的疼痛,毫不迟疑地迈动着步伐。
“思绮……”
秋夜微寒的风,吹来一声低沉的轻唤,那修眉入鬓,英气逼人的男子,已然出现在她身后,不甚用力但却坚定地握住了她的胳膊。
白思绮转头看他,眼神空茫而冷寂,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外面凉,你身上还有伤,回去吧。”男子柔声缓语。
白思绮扬起手,重重一个耳光,抽在他脸上。
慕飞卿不闪,不避,选择默然的承受。
“我不是白思绮,也不是,你的夫人。”白思绮嗓音沙哑,字字犀利。
慕飞卿定定地看着她,湛黑的眸子似乎凝结出细密的丝网,牢牢缚住白思绮的心。
“给我一次机会。”
“一次,全心全意爱你的机会。”
时间,仿佛凝滞,只有这看似轻得不能再轻的话语,却重得不能再重的诺言,穿透千万年的时空,如光梭锐箭,刺中白思绮冰封的心,顿时化
作星火,升腾燎原。
白思绮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纵是有千般的怨和恨,却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