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垦来到单位上班，一进学校，教导主任就把他叫到跟前，不会是有什么风吹草动了吧。学校并未有人知道他有跳槽的心思，只有一次他错把报名的一寸照片发到了教师群里，但那并不能说明什么，只不过有惊无险罢了。
教导主任是一位戴着眼镜的胖女人，圆脸，白得像萝卜一样，头发很黑，柔软地遮盖着她的圆脸，身材也是圆圆的，只有那双小脚显得十分玲珑，其他部分无不彰显她的丰腴，圆圆的乳房和更大更圆的屁股，似乎在说她的身上没有一处棱角。
“街道有一个活动”她说，“没有人比你更适合了，我把文件发给你，你可以准备一些材料。”
回到办公室，刘垦看到教导主任发来的文件，是关于教师基本功比赛的。以往教师基本功比赛考的都是老师的书写或普通话，但这次不一样，这次考察老师的读书和写作能力，比赛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要求老师提交原创阅读笔记，，第二部分是现场演讲，第三部分则是现场写作。对于写作，刘垦还是有点儿自信的，因为大学学习汉语言文学，他便在学校的报社做学生记者，校报实习期间有过一定的采访和撰写文案的经历，这让他觉得甚至比学习本专业的知识还要有趣，毕业以后，刘垦也曾去社会上的报社实习，但是实习记者工资实在太低了，虽然十分辛苦，却难以转正，所以他又干起了老本行，去银行上班。
回到家乡以后，通过事业编考试，刘垦成功进入一家公立学校，事业单位在县城是香饽饽，刘垦却觉得鸡肋，嚼之无味，弃之可惜，幸好教师是他喜欢的职业，在自己喜欢的领域深耕，想必能有一番作为，便也不枉此生了。但工作四年，刘垦终于看清工作的本质以至于绝望了。或许一个人在工作中及不该想一个人的价值，服从集体的管理，做一颗听话的螺丝钉才是正确的吧。但刘垦工作的这架机器实在太过老朽，老朽得连呻吟里都是上个世纪的声响。
一开始刘垦并未想过改变，一切按部就班，循规蹈矩，他也从未想过在这家破旧的机器中展现真实的自己，或表现个人的想法。但是随着孩子慢慢长大啊，他又有些怕自己的孩子成为这架机器的牺牲品，他的思想是否也会被这架机器碾得粉碎啊，孩子也要在他的起点上，输给那些大城市的孩子，难道要等孩子长大啊，进入更大的城市，孩子的孩子才能够脱离这架机器吗？所以他他有一些不甘，越来越不甘。
但是教导主任告诉他的这个好消息，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既然没有申请到北京学校，那就最后试一试吧。回到办公室，刘垦把自己以往写作的读书笔记整理起来。他甚至开始幻想这个世界学术清明，百花齐放，思潮澎湃，人们能够聚在一起讨论思想，让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好······
“稿子整理好了”刘垦来到教导处，对先前的那位教导主任说，我看到文件上说要街道盖章才能送到教育局。
“是的”胖女人说，“不过刚刚给街道教委打电话，他们说名额已经给别的学校了”
“是么！”，刘垦苦笑着。
“不好意思了，刘垦，不过以后有这样的活动咱们还是要积极参加”
“恩”
刘垦早该想到，街道十几所小学，只有两个参赛名额，怎么会轮到他呢！但他还是不想这样放弃，他不想无论自己多么努力，都只能被别人踩下去。更加让他感到不能放弃的是对于读写，刘垦已摸索出一套行之有效的办法，他想通过这个机会向市局的教研员推荐这套方法。
死马当活马医，刘垦还是把准备好的材料发到了文件上要求的邮箱，尽管没有街道盖章的纸质版送到教育局，但他还是幻想一线希望。哪怕没有这次机会，继续申请别的学校，他也没有半点遗憾了。
这件事，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过去了，像一块石头沉入流动的水中，没有人知道它是否会被磨成细砂或鹅卵石，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