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钧点头,“你太小了,跟着我们几个吧,我叫李钧,他叫王明戈,这位是王兆钦,那个是赵琳。”
“哦,好……谢谢,谢谢你们……”
这就完事了?收了个小师弟?
赵琳觉得这师兄弟三人颇有缘分。
王明戈相信了这孩子胆小又爱害羞。
上拖拉机,王明戈和李钧两个先把几人的行李扔上去,再一个抬步踩上去,随即回身拉三人。
还有不少人递上了胳膊,王明戈却挑了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拉,嗯,他们上来后可以帮下头的人。
五个人选了个角落坐下,王明戈将赵琳护在里头,李钧和兆钦将周炳夹在中间。
平生头一次坐拖拉机,嗯,若梦里那次不算的话,拖拉机这个颠啊,颠的手指脚趾不受控,颠的五脏六腑移了位,颠的大肠小肠拧成了团,颠的赵琳的牙齿都跟着颤。
还想窃窃私语?便是张开了口大声喊你旁侧的人都未必能听得见!交流,如何交流?猜口型吧!敢张嘴吗?你张个试试,热风和尘灰可都在旁边等着呢!
日头已成六十度斜角,将前头的空气照成了漩涡,一涡一涡将你的头脸罩住,赵琳突然想起了志怪小说中那能将人的头拧下来裹挟了走的妖风。
“明戈——”赵琳有些撑不住了,想吐,顾不上别人的眼神将头靠到了王明戈肩膀上又偷偷摸了粒丸药塞嘴里。
王明戈握住她手的手移到了她的腰上,另一手伸出一个手指,张口无声的说话:“一次,只让你坐这一次!”
赵琳咬牙忍,尽量忽视头顶的骄阳,尽量去看远处的浓绿,尽量把这颠簸想象成王明戈亲吻自己时的震颤……
忍,忍了将近三小时,七十里地跑了将近三个小时!
忍的赵琳都想抢前头那个摇头晃脑的驾驶员的方向盘,她觉得明戈闭着眼都比他开的快。
明戈会开拖拉机吗?她还是想再问一次。
终于进了县城,已是下午一点,说是城不若说是海城郊区的一个大村子。
中间一条街,街口一个牲口棚,往里是对称的两排砖房,赵琳看到了三处两层的还有六处一层半的,哦,那半层大约是女儿墙。
门脸上刷了白灰,不少地方的白灰仅是高约一米长约五米的一块白板,上头写着激昂的红色大字,红白相称的,大约是这里最鲜艳的颜色了。
其他人比自己好不了多少,反正从上头下来时有将近三分之一的人都顾不上了行李,捂着嘴、捧着胃,往墙根处、树根处跑。
赵琳也跑,吐,胃里没东西只吐出两口胆汁,苦,苦的像吞了口蛇胆。
漱口,洗手,再洗脸。
王明戈一下下给她顺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将人抱起来只能一声声心疼的喊。
“我没事——”吐过了洗过了,觉得清爽许多,赵琳强打起精神笑,“你还不快去寻那个大队长,这可是随机挑选自愿报名的,需不需要作弊?”
“不需要。”王明戈示意她看向沿院墙排开的“车架”,果然一溜儿的拖拉机后头隐了辆原木原色的胶轮马车,前头的马脖子里挂了块豁了半个嘴的破黑板,黑板上用粉笔写着“王双楼公社姜家洼大队”几个字。马车上坐着俩黑衣粗布的男人,正对着个葫芦瓢你一口我一口的喝水,“王双楼公社一共分了十个人,来了两个大队,一家一半,走。”
王明戈同跟上来的李钧打眼色,李钧会意,一手一个大包拎了就朝马车走。
竟是如此默契?赵琳纳闷。
“李钧也想隐身,王兆钦也是,”王明戈小声为她解惑,“得快些,你不是说你住进的那家人摔伤致难产?”
“哦,对!就是这个赶车的大叔!”赵琳肃了神色又看表,梦里头,那个讲话的呜哩哇啦个没完耽误了许久,自己又去了邮电所取行李,赶到村子时产妇失血严重,胎儿活力不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