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过后,张琳去了营州继续读高三。
张信背着帆布做的小书包,去了离家三里远的小学,读六年级。
我想死!
这是走进教室之后,张信的第一个想法。
十七八个小屁孩儿,闹轰轰的坐在板凳上。
张信站在门口傻了眼。
我应该坐哪里?
活到四十几岁,谁特么能记得小学六年级的同桌是哪个?
就这一屋子同学,他叫得出名字的,超不过三个。
张信傻傻的站在门口,目光在教室里打量了一圈。
这间乡下小学,条件很艰苦。
前后两个窗户上,完整的玻璃加一起不到十块。
老师们没办法,找了两块大塑料,钉在了窗框上。
东辽这边风大,塑料被吹得啪啦啪啦的直响。
教室中央,有一个冬季取暖用的洋炉子。
张信依稀记得,当年学校买不起煤,生炉子的时候,都是学生们轮流从家里带锯好的木柴。
教室的门上,挂着公社发的草绿色棉门帘。
门帘上用红线绣着十个大字: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
这一看就是哪位领导开会发的纪念品。
要是专门给学校做的,怎么也得绣“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才对吧?
“嗳,张信,干嘛呢,听说你去年冬天摔了一跤,不会真把脑子摔傻了吧?”
张信正在发愣的当口,一个跟他差不多黑瘦的男孩儿,对着门口喊了一声。
男孩儿正处在变声期,说话有点儿公鸭嗓。
加上他的门牙掉了一颗,说话兜不住风,让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怪异。
张信乐了。
这个掉了一颗门牙的家伙,是他唯一能叫出名字的。
“潘太师!”
张信满脸喜色,大步流星走到最后一排,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的凳子上。
“滚滚滚,你丫才是潘太师,老子叫潘仁伟好不好!”
潘仁伟,张信的同学死党兼酒友。
因为名字跟评书【杨家将】里,著名的奸臣只差了一个字,被同学们戏称为潘太师。
这事儿其实得怪刘兰芳老师,硬生生把人家一代名将,给讲成了个大奸臣。
上辈子母亲和姐姐去世之后,如果不是他帮衬着,张信估计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谁能想到,当年风一吹就倒的豁牙瘦小子,后来会变成体重300斤的大胖子。
顺便说一句,把张信喝死重生回来的那顿假酒,也是他请的客。
“老潘,今年骑猪了没有?”眼前这个蒜头鼻子小眼睛,耳朵一边大一边小的家伙,莫名的就很喜感。
“滚哪,骑你大爷的猪!”
张信拍了拍他的肩膀:
“哥们儿,身为太师,说话可要算数,我早就看我大爷不顺眼!”
潘仁伟睁大眼睛,怒视着张信。
他这辈子只有两个黑历史。
一个是被大家取了个潘太师的绰号。
另一个,就是骑猪大侠。
男孩子都淘气,尤其是当年没有电视,没有电脑,也没有智能手机的年代。
农村的十几岁娃娃,找不到其他渠道发泄过剩的精力,只能变着法的闹腾。
潘仁伟尤其淘气。
上树掏鸟窝,下河摸泥鳅,去偷别人家树上没熟的青李子。
总之一句话,就没他不敢干的事儿。
去年冬天的时候,不知道他发的哪门子疯,突然问别人说:
“你们叫我潘太师,太师得骑马,我的马呢?”
被他问的人,开玩笑的指着猪圈里哼哼着拱地的年猪:
“马在那,你敢骑么?”
“小瞧人,我就骑给你看!”半大小子当然逞强好胜,跳进猪圈就骑到了猪背上。
年猪受惊,在猪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