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了。
一路上,老鸨只是笑眯眯的,并不如何言语,带着他们俩穿过了有些浮夸的人工造景,随后是一重重珠帘隔开的单间,过雕漆繁美的走廊,两旁是长长窄窄的漂亮的黑漆金线格栅门,透过薄薄的,暗黄的窗纸,可以隐约看到一个个淑雅的女子的剪影,或站或坐,也有侧卧倾躺,透过这没有上锁的门,不堪风吹的纸,客人会知道这里面是一个个自己可以支配的,地位卑下者。
寻常男人来到这里,他们的兴致必然是会膨胀起来的,就像他们的生产工具一样,鹿正康只是对弗道子撇撇嘴,表示了自己对这个环境大差不差的满意。
从楼梯上二楼,这里的一个个雅间更空阔些,终究他们是没有上到三楼。
老鸨把人带到便退下了,徒留两个男人在迷宫般复杂的走廊环道里漫步。
这里比一楼热闹些,不时有乐器琤琮声透过珠帘与隔门传来,暧昧的天光在一个个走廊尽头传来,在被无数人争踩得吱嘎作响的地板上糨糊成干涩又迷离的一滩,鼻尖能嗅到的是润软的梨花香,仿佛能把人魂灵儿都凭空勾起来三寸。人在地上走着,魂魄却是踮着脚。
这时候,鹿正康与弗道子互相看了看,知道这得分开一阵子了,在这种事情上,总是有无师自通的本领的,于是二人心照不宣地从一个岔口,各走各路了,甚至没约定何时再见。
鹿正康随手推了一间门,进屋后还很贴心地将门关好。
在这里面,是可以点菜的,有一根拉绳,挂着一个升降的竹筒,把要吃的菜式写在纸张上,塞进筒子里,拉一拉绳,这就落到柜台去了。
鹿正康在床榻上舒服地躺着,女倌也躺在他身侧,就枕着他的手臂,这是一个乖巧的女子,原本是在弹琵琶的,琵琶已经放在一旁了。在这种无言的时候,鹿正康只是很安静,她也很安静。
他捉住女人的手,捧在掌心左右翻看,凝视着人的皮肤,手背的皮肤,那种细密的微微的褶皱,藏匿着毛孔的皮肤的沟壑,连绵像是一张网,不过,更像是什么水波一样,清漪。
昏暗的室内让人觉得不畅,可又有一种幽闭带来的隐秘的甜美。
她似乎睡着了,侧着头,闭着眼睛,呼吸喷在鹿正康中规中矩的耳廓上,气流击打着柔软的皮与骨,与深处的耳膜震颤着共鸣。
鹿正康殊无什么特别躁动的反应。
“你会弹琴,会唱词吗?”
“会的。”
“我一直很好奇一些词牌名究竟是如何的面目,我写,你唱给我听。”
“好的。”
这种客套让人舒服,就像是忠诚的老朋友,萍水相逢,不过保持着一种青涩的态度。谁也不依赖谁,谁也不会真正爱上谁。在青楼找不见爱情,只会让人发现自己的自私,妓女只是一个嫖客用来爱自己的载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