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群走,很被动,她打量四周,这个建筑非常大,但不很高,就像是森林里的蚂蚁窝,凸出地面一个扁平的小丘,无数蚂蚁进进出出。
好多的人,好多的声音,在这里,你会迷茫的,瑟拉娜是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地方,她钻出人群,迎面来了八九个青春靓丽的男女,穿得时髦,他们冲瑟拉娜打招呼,带着她一块儿,到检票口前的队伍后站好。
瑟拉娜故意又离开这群男女,跑去另一个队伍后面站着,她看到前面的人都持着一张红色的纸片,于是翻找自己身上的物什,最后从书包的夹层里找到一个旧旧的皮夹子,里面有一些名片,一些叠好的现金,她想要找的红色车票,还有一张全家福,不过父亲和母亲的部分被撕破,只有鹿正康,还有两个老人。
瑟拉娜茫然了一下,但那个中年检票员没有茫然,劈手夺下了她手里的票据,用夹子打了一个孔后递还给她。
人生的旅途若是太陌生,难免有悲痛的嫌疑,踏上一条全新的路,离开旧时的人,瑟拉娜略略有些伤感,她轻轻抚摸书包,鹿头还在,鹿角的轮廓能从外面看出来。
待她坐上绿皮火车,整个过程都很自然,她也不惶急,只是又把鹿头从包里取出来,放在小小的桌面上,窗外突然有人在叫喊鹿正康的名字,瑟拉娜惊了一下,连忙从车窗探出头,妇女在月台上站着,她的衣物越来越简朴,越来越老气,手里举着一个红色的,印着米老鼠的帆布袋,瑟拉娜去接过来,沉甸甸,很压手。
妇女似乎还想说什么,火车却缓缓开动,瑟拉娜把半个身子探出窗,妇女追了两步,没有继续追,只是很用力地挥手,示意瑟拉娜缩回去,妇女的脸庞越来越衰朽了,苫布似的枯黄皮肤紧紧贴在肌肉上,不再油润,为什么呢?瑟拉娜猜不到,只是看着妇女那既痛苦又欢愉的神态,发了一会儿愣。
她深吸一口气,慢慢叹出,终于是回到车厢里,窗外一根很近的电线杆呼啸而过,再晚些的话,她的脑袋就得被削下来。
瑟拉娜没有感到后怕,她就是继续用好奇的目光打量周围的一切。
铁路和公路给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公路自由些,铁路就束缚一些。看着枕木上两条挨得很近的钢轨,车轮就压在它们上,数条轨道互相交错,复杂的就像一张打结的渔网。
现在是白天,但已经有些人露出疲容,一节车厢,众生百态,但总的来说,白天时,人们还是要活跃些的,抽烟打牌,齐声歌唱,吃着各类食物。
瑟拉娜打开帆布袋,里面有衣物,还有食物,尤其是一包茶叶蛋,六枚,还热腾腾的。她一口气吃了三颗,滋味十足。
到晚上时,困倦欲死的人们大多会睡得七扭八歪,甚至还有躺在脏兮兮的地面上的。
瑟拉娜没有睡意,她望着窗外的漆黑旷野,夜幕下奔行的火车,就像在海面上的行舟,由一座遍布灯火的孤岛,去往下一座。火车本身留给瑟拉娜的印象——某个巨大生物的肠道,空气浑浊好似蒸发的胃液,在黑夜中缓缓行进宛如蚰蜒,而人们横七竖八的躺着,好像待消化的石块瓦砾草根泥屑。
一天一夜又几个小时,目的地到了。
鹿正康的大学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