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婴儿们茁壮成长,他们时刻与鹿正康亲近,得到一股轻灵气息的温养,所以百病不生,耳聪目明。
秃驴们一个个看着这些孩子都兴奋地直搓手,都是跟随菩萨的童儿,天生与佛有缘啊!
出于某种心态,和尚们挤出一笔款子扩建了别院,这样就可以养更多弃婴了,或者可以让那些施主们寄养孩子……不过名义上是给佛子的供养。
扩建别院的工程进行得热火朝天,很多富商都听说了少林寺出了一个小菩萨,于是都慷慨解囊,当然以后他们的小孩免不得要到别院小住。
这些事情鹿正康都清楚,少林也知道鹿正康可以理解这件事,但双方不约而同有着一种默契,甚至可以说是鹿正康主动表露这个意愿的。
其间来了一群尼姑,她们是逸姑庵的比丘尼,而鹿正康所在的别院就叫逸姑别院,少林收养的女婴以后也是要送到逸姑庵的,可见其实双方是很有渊源的。
比丘尼们拜见了鹿正康,非常恭敬,还献上七宝,分别为金佛像、银饭钵、琉璃念珠、玛瑙手串、砗磲佩饰、珊瑚摆件以及最后一样,一副长鹿角。
鹿正康收下了鹿角,其余的推了回去。
尼姑们把东西转手给了和尚,最后拜了拜鹿正康,离开了。
日子就此平静度过。
白天鹿正康把鹿角摆在身前,时刻观赏,到夜里就立在窗棂上,月光投下的影子就像一株枯树。
在他眼里,这不是一件死物,而是一头活生生的牡鹿。
它在幽密多雾的深林游弋,踏踏脚步声远,起伏的脊背好似山峦……
鹿正康非常享受这种同自然交流的过程,如今他只能对这样年份浅短的事物产生共鸣,尚未能与天地共感,或许到了那一步,他就真能被称为在世菩萨了吧。
和尚们请来剑川镇的文人徐染血给孩子们启蒙,其实主要是为了给鹿正康启蒙。
这位徐染血每天晌午才来,在厢房里摇头晃脑地吟诵一卷《初学记》,声音抑扬顿挫,婴孩们牙牙学语也是非常活泼可爱。
读罢,徐染血去膳厅用饭,回来后接着诵几段《黄庭经》,完事后就施施然离开。
这样的生活平静又安详,似乎能永远持续下去。
徐先生也并不总是读这两本,有时还会讲一些历史。
然后鹿正康就得知,十年前有一位名为相枢的邪魔连杀三十多位皇帝,数千官宦,自此无人再敢称帝,朝廷、官府就此瓦解,百姓再无人管束。
现在的天下,原本的城镇、村庄各自独立,互不约束。
鹿正康至此才意识到自己来到了《太吾绘卷》的世界。
他对此既无开心,也不难过。
徐染血每次离开时,日头还高,于是就有和尚来讲经。
从《心经》、《金刚经》,到《华严经》、《楞严经》,乃至《梵网经》、《净土三经》等,这些经师往往只敢读原文,不敢说注解。
他们怕主观偏见影响鹿正康的判断。
鹿正康从这些文章里,读出的不只是宗教的世界观、价值观、道德观,他窥见了其背后更深的哲学理论。
他对那些过于玄奇神妙的描述不置可否,对于一些同自己曾经接受的科学理论有冲突的地方也不偏从。
这些经文里最得他欢心的无疑是《金刚经》,其中蕴含的一套完满的“是名-即非“的思辨体系叫他啧啧称奇。
佛教充满各种前后的矛盾,这在鹿正康看来,实在是因为太过死板的体系,前人的言论被奉为真理,不敢稍有毁誉。
若要鹿正康说,他未来自创一派,讲那些不实的经典统统一把火烧个干净,才是痛快,才是护佛。
五月十四,当夜,鹿正康睁开眼。
一位老妈子偷偷来到他床前,看到他在看自己,脸上既羞愧又难过。
这位是孙王氏,今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