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闭拢,便显出三个字,却是“无面国”。
……
景天穿过战场,倒伏在地的春秋战国古人的尸骸,日头西沉,在茫茫草野的尽头缀着,总也不落下。夜幕在东半边的穹庐上紫澄澄的一片暗色,散也开去,星子稀稀疏疏得亮起来了,天汉若隐若现,苍龙七宿游过天南,斗柄西指。
两国甲士倒伏在地,姿容娴静,死了的灰眼珠盯着景天一步步,走向高耸的青砖石城。
日头冰凉的夕照,照彻了一条笔直的路,穿过战场。道路上不见尸骸,只有萋萋黄草,开满红花。景天涉过花海,来到城门前。
门前两个青面鬼,远瞧时身材高大,离近了却看着矮小。
景天斜睨二鬼,尚未言语,二鬼率先抱拳行礼,“太子殿下,王上有请。”
“太子?”景天哂笑,“我不是什么太子。”
“不会有错的,龙阳殿下,公主一直在等你回来。”
“公主又是谁?”
“自然是龙葵公主。”
景天抬手轻抚胸口,怀中的蓝玉宝珠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无踪。
他抬头看向城门额,黑黢黢一片,连名字都无。
“这是什么城?”
“自然是姜国国都。”
城门洞开,景天迈步而入,待大门訇然合拢,门额上显出三个字,依旧是“无面国”。
……
徐长卿等待三世幻境开启已久,故而急急入内。
待穿过了镜湖,恍惚间乾坤挪移。
再回过神来时,他眼前骄阳普照,天清气朗,万里碧空下,莽莽悬空山,云烟绕腰,道意盎然。
阔别许久了,这便是他念兹在兹的宗门。
悬空山上仙桥渡,徐长卿漫步踏上积云的吊桥,迈向主峰。
那朗朗晴日下,主峰上奇珍异卉宝光灼灼,霞彩万道,团团锦簇着一座青石雄城。
桥面起起伏伏,又在罡风里飘飘摇摇,一个不慎便是跌落虚空,粉身碎骨,徐长卿人生双十年,自幼在蜀山长大,已不知第几千几万回走过这摇动的索桥,他知风虽疾劲,但铁索坚固,只许心中沉静,自然履云无碍。
他遥望见悬空山上白灿灿的云流,矫跃如万道长龙,起伏横亘,稀稀疏疏遍及四下天穹,这般明朗的好天气,彼处却再没有他敬爱的师长,友爱的同门,徐长卿不觉淌下泪来,今生今世,他已再回不去那个蜀山。即便故地重游,也于事无补,徒增悲伤。
心念沮丧时,桥面上狂风大作,铁索震颤欲裂,骇得他急忙探手去捉护栏,却怎么也握不住,待身子倾斜,风一吹便歪倒下去,他几要从桥上跌落,值此生死危厄之际,徐长卿却陡然安定下来。他本是修道人,常有清净心,既知此处真幻无常,自然会收摄杂念。
只可惜,即便他心无旁骛,疾风吹刮仍旧是一刻不停,他只匆忙里攥住一条铁索。脚下云气万丈,直叫人寒毛倒竖。好在他总算攥死了这一条链子,便借力朝上攀爬,此时此刻这位蜀山高第其实身无法力,亦知幻境玄妙,非常理可以度量,也唯有见招拆招,没有别的法子。
如此这样攀爬,链子却愈伸愈长,比他攀爬还要快速,眼看才过不久,周身已浸入莽莽素云,再辨不清南北东西,徐长卿朝上望望,铁链子弥漫无尽,朝下窥窥,长索伸展无穷,他索性不再朝上攀,亦不朝下落。释家言回头是岸,他不学和尚辩机,当下松开手,抛下锁链,投入无边无涯的云气里。
此身二十载,苦多乐少如泥崮,不如纵身青冥上,一晤当年逍遥游。
他坠入云海,浮游漫遨,不觉自云气里落下,却正正好到了蜀山主峰,原先这悬空山该在他头顶,此时却在脚下。
城门外两个守门的青鬼,通体靛碧,面目忿怒,大威严气度具足,瞧见他便冷声喝道:“罪人徐长卿,何故在昆仑法牢徘徊不去,如若擅闯,休怪某刀枪无